(六)
墨奚有个不能宣的秘密。
他不是墨太傅的儿子,而是先皇的儿子。
先皇爱极了墨夫人,但墨夫人爱的人是太傅,嫁的也是太傅。于是先皇怒火中烧,趁墨夫人酒醉,强迫她生下孩子,但墨夫人却接受不了这一切,在生下孩子后没多久便郁郁而终。
大概是因为他长得像娘,先皇和墨太傅都对他很好,先皇想把皇位传给他,太傅将毕生所学教给他,他顺风顺水长大,性子也洒脱不羁。
直到太傅病逝前告诉他,他的父亲是先皇,先皇会把皇位留给他。
可他嫌脏。
从小习君子道的他忍受不了自己的出身,便逃离了皇城,找到了一个世外桃源。
他砸钱在那建了个院子,住的逍遥自在,直到有一天出去买东西,他捡回来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不谙世事,在这个世界纯洁的像张白纸。
因为觉得自己脏,他觉得白纸一样的小姑娘,美好的比世上任何珍宝都要重要。
他好喜欢她。他想。
但小姑娘太小,他怕吓坏了她,所以事事点到为止,只教她认字,学琴,让她一点点认识这个世界。
渐渐的,她也被养的起了胆子,各种作妖闹腾,偏他就觉得可爱、鲜活。
可这样的日子过了半年,美好总有暂停的一天。
他和秣陵说:“我要去皇城一趟,那里有事要处理,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秣陵不知道,他一点也不想回皇城,他只想和她一起待在山谷,天高任海飞。
但先皇发现了秣陵的存在,逼迫他回京,否则派人杀了她。
那时他还不够强大,只能忍着不甘回去。
回去后他便开始收拢老臣和兵权,等自己强大后,把所有阻碍杀干净,就回去和他的小姑娘双宿双栖。
不过一年光景,先皇的身体已大不如前,他收拢了兵权,积攒了赫赫贤名,先皇没有猜忌,反而说要把皇位留给他,说最爱的儿子就是他,说想要弥补他。
可他只觉得恶心。
他的父亲强迫母亲生下他,还让他在这样的身份下继承皇位。
一旦他继承皇位,真相被挖出来,太傅和母亲都会轮为笑柄和谈资。
他不愿意。
但先皇逼人太甚,逼他亲手弑君弑父,将所有知道真相的人灭口。
只有一个人活着,便是洛玹。
他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幼年在皇宫中长大却不如一个乞丐,他恨先皇,也想弑父,正巧撞上了墨奚。
墨奚将他推上了皇位。
(七)
洛玹登基的那日,他格外高兴,却在回府途中晕厥,再醒来就躺在了床上,他的好友华胥正在替他扎针。
华胥说他得了一种不治之症,怕是不到两年光景。
他犹如当头棒喝。
他就只有不到两年了吗?
他不想死。
他的小姑娘还在山谷等他。
华胥说:“你不能情绪波动太大,否则两年都撑不下去。”
“报应,都是报应。”
墨奚呢喃着。
“你先别灰心,我知道有个东西,或许能救你。”
“什么?”
“《樾千诀》。相传是上古遗留下的神物,修炼后能通天地,共长生。”
“如果能找到他,你就可以活下去。”
墨奚有了希望。
他开始派人四处寻找《樾千诀》,听闻《樾千诀》在西姜灭国后和西姜的宝藏放在一起,找到藏宝图,就能找到《樾千诀》。
而在没找到东西之前,他不能回山谷。
他太了解小姑娘的性子了,如果他死了,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回不去自己的世界,也无人护着她。
这个世道对女子恶意多大,他最清楚。
他要想法子活着,也要想法子给她活下去的依傍。
他找了一年,终于找到了藏宝图,却收到山谷急报,说小姑娘跑出来了。
他猜他一定会来找她,担心她在路上遇到坏人,连夜赶了回去,但镇子里没找到人,他便张榜寻人。
生怕走路走岔了,他又派人兵分几路去寻,氾良也是其中之一。
收到氾良的消息后,他松了口气。
准备离开时,有一女子跑了过来,居然和他的小姑娘长得一模一样。
他一眼认出不是他的小姑娘,但他想看看,她要做什么。
他带她入京,却在皇城里碰到了他的小姑娘。
他如白纸般的小姑娘摔在泞泥里,他心疼坏了,但担心暴露暗处的敌人,会杀她灭口,他狠下心将她赶出皇城。
偏偏小姑娘倔的像牛,夜里不惜钻狗洞也来找他,还被暗卫抓个正着,差点给打死,还好聪明,让暗卫把他找来。
他看到小姑娘受了伤,又气又心疼,偏偏她那么倔,赶也赶不走。
他想啊。
要是没找到《樾千诀》,他死了,小姑娘会怎么办?
他想还是骗骗她好了,说了狠心的话,还把她掐晕了过去。
只有等她晕过去,他才敢抱着她,一声声呢喃小姑娘。
怎么办,他好舍不得小姑娘。
偏偏要一点点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