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没有揭露对他口罩下的猜测,只是走过来,抬手理了理他外套后面的帽子。
梁思原喉结一动,感受到她袖口的绒毛在骚动他的脖颈,柔软的,细腻的发痒。
“精神一点。”孟清笑着,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拿着,早饭和雨伞,不要忘了吃,也千万不要再淋雨了。”
“谢谢。”回答全靠习惯催使。
“去吧。”孟清仍在笑,温柔得有些不像话。
梁思原点头,走出去两步又止住,“昨天……”
他说不出,像卡了壳,忘记了自己开口的初衷。
“昨天的事已经过去了,今天只要做好今天的事就够了。”孟清平和,“你是个好孩子,在姐姐这里从来没有改变过。”
好孩子。
梁思原低头,笑了一下,“其实,昨天说得不对,我的状态不好,不能归结于与任何人的牵绊,只是我自己能力不足,想清楚了,就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孟清在思考,“我不懂绘画。”
她只觉得美。
“素描、速写和色彩,是拖着统考这辆马车并驾齐驱的三匹骏马。”梁思原说:“我的色彩就是其中的一匹病马,平时不察,等真正挥鞭跑起来,才显出与人的差距。”
“病马,不可医么?”她用天真的目光看他。
“也许,其他人可以。”近乎一种自虐,梁思原笑着说:“我大概先天就对色彩感觉不足。”
这次孟清蹙起了眉头,梁思原说:“从小我的世界里占据最多的就只有黑灰的水墨,所有风景色彩都是读书得来,学工笔也是照样填色,投机取巧,现在这套行不通了,我就再没有了任何优势。”
“不要这么想。”孟清望着他,“你画得并不差,你也不缺少天赋,你现在只是遇到了一点困难,不能因为这一个坎儿就否定过去所有走过的路。哪怕天才,也不是生下来就有天才的成就,努力也许未必成功,可一定会有所收获。”
梁思原垂眸,“你说得对。”
孟清叹息,“小弟。”
意识到自己的丧气,孟清不想影响到他,又重振精神,对他笑了下,手掌扶在他的肩膀,感受到下面的坚实,“也许用不了一年,等你十八岁时回头想想现在的沮丧,都会觉得很傻。”
梁思原不确定。
他看着手里的饭盒和雨伞,自己感觉好像度过了很久,拖泥带水,终究还是狠下心,说:“清姐,以后你不用再给我准备早饭了。”
“嗯?”
“我打算搬去画室的宿舍。”梁思原抬眸,“考试结束之前,就不回来了。”
“也好。”孟清笑意未褪,语调轻柔,“跟同学们在一起,可以说说话,相互学习,也不会孤单。”
眸光暗下去,梁思原嗯了声,保持着懂事有礼的模样跟她道别。
离开胡同的那一刻,人在往前走,背后的失意不知从何而来,薄凉如水,顷刻间淹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