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号码存起来的时候才慢慢回过神,他刚才糊里糊涂之间,为了填补一个谎言,给孟清谈成了一桩生意。
人离开店铺时还有点恍惚,回头又看一眼,老板姓杨,店名就是她的名字,思思服装店。
一路上,梁思原一直在想要怎么跟孟清交代这件事,静下来之后,觉得杨思思虽然看起来不够稳重,但也没有真的坑他买那件旗袍,对人对事的判断敏锐,说话又直爽,也许这份性格也是促使他说出那些话的原因。
直率又有分寸的人,对孟清而言,应该能算是个好的合作对象。
西平胡同里,孟清家的大门紧闭,梁思原正要给孟清打电话,眼前的门先开了。
“小弟?”天气热,孟清戴了帽子,头发编在一侧,穿了一件无袖的连衣裙,又在外面套了件杏色的开衫,仰起脸来看他,笑眼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
“你要出门吗?”梁思原好长时间才问出这句话。
“是啊。”孟清说:“家里的青菜吃完了,我想去买一点。”
“去超市?”
“去蔬菜市场。”
“我陪你吧。”梁思原接过她手里叠好的帆布购物袋,“正好我也有件事想跟你说。”
“好。”孟清笑笑,把门锁好,“是好事吗?”
“是吧。”
“那好啊,我最喜欢听你说好事了。”她以为是梁思原又有什么喜报来跟他讲,走在去车站的路上,却听到梁思原问她:“做一件衣服,成本高么?”
“那也要看是什么样子的啊。”
梁思原有点没底,“你身上这种呢?”
“这个很便宜。”孟清低头看一眼,笑道:“布料还是我去年在地下商场淘的,才几块钱。”
“那旗袍呢?”
“薄的小几十吧。”孟清想了想,“就是做起来复杂一点,要看用什么料子,我那些都不是很贵,只要贴个好点的里子,穿起来就很舒服了。”
“做一件会很麻烦么?”
“喜欢的话就不会觉得麻烦了,做的过程还是很愉悦的,穿起来也开心。”孟清轻轻地笑,“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我觉得有点唐突,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梁思原轻声,“我想一想。”
孟清眨了下眼睛,不太理解,但给足了他耐心,等他自己梳理好思路,慢慢开口将事情讲给她听。
听了开头,孟清从上车开始便一直把意外之情挂在脸上。
“你怎么会想到让她卖我的衣服?”孟清既惊讶又有些高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可以这样,小弟你真是……”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梁思原看到她只是对这个主意感到意外,而没有半点怀疑自己能不能行的样子,心里紧绷的弦顿时松了,人踏踏实实地靠在椅背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她,“我只是偶然路过那家店,觉得有些像你的风格,所以临时起意,大着胆子生出这么个想法。”
他说:“卖衣服的事情我不懂,所以留了她的电话,具体怎么安排,还要你自己去跟她约时间当面谈一谈。”
“没问题,到时候我带两件样衣过去。”笑意从眼眸里溢了出来,孟清看向他,“小弟,真是太谢谢你了,这对我来说是个惊喜,一点都不会唐突。”
见她们两个的想法不谋而合,梁思原便更有了一点底气,可又有些担心,问:“这样你会不会太辛苦了?”
“为我自己喜欢的事情,怎么会辛苦呢?”孟清反问。
梁思原有些动容,听到她说:“小弟,你不知道,我真的已经很久,很久很久都没有为一件纯粹的事忙碌而感到疲累和充实了,我现在真的非常期待,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做两件漂漂亮亮的衣服拿给她看,我觉得如果风格相似,她一定会喜欢的。”
梁思原低笑,“我也这样觉得。”
他说:“如果不是你的衣服做得太好,我也不会敢开这个口,所以,她要跟你谈价格的话,你可以要得多一点,或者跟她谈一些提成。”
梁思原出于直觉觉得杨思思肯定会压价。
“这我倒没什么关系,普通的款式布料成本都不高,我只赚个手工钱就好。”孟清想法单纯,说:“如果她能多要几件,我也可以便宜一点,薄利多销嘛。”
“价格可以谈,你定的时候,起码给双方一个还价的空间。”梁思原提醒道:“自己做不比工厂,你一个人不会有很大的产量的,不能想以量得利。”
孟清懵懵懂懂,想了想,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说:“这样算的话,好像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也不会有你想的那么难的,去做就好了,事情一旦开始,就不会有恐惧了。”梁思原笑,“你一直都很厉害,不要怕。”
孟清攥着手机,看着梁思原发给她的号码,又点头,“你说得对,行动才是最能表现勇气的行为,可怕的是空想,不是现实。”
说服了自己,孟清抬头,笑若抚柳春风,“想到将来会有一个陌生人穿着我做的衣服走在街上,我真是太开心了。”
梁思原不太明白她这样的心情,微微侧头,“你为什么会喜欢做衣服?”
“这就跟你画画一样啊。”孟清眉眼清澈,“把美丽变成现实,还可以穿在身上,多浪漫。”
浪漫是因为,你也是美的一部分。
梁思原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看着她笑,说:“好像从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做得很好,是特意学过么?”
“我妈妈就会,姥姥也会,我家乡那个地方,女人大都会些针线活,我舅妈的嫁妆里有一台缝纫机,我从小就跟着她们学,还偷偷拿旧床单做裙子,只是那时候条件有限,其实也没有什么机会可以做。”
她心情好,忘记了过去的避讳,顺口说道:“后来出来打工,我们一起的几个人都没钱,演出的时候为了效果,我还给乐队用塑料布做过演出服……”
话音未落,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唇线一抿,止住了话茬。
见梁思原并没有什么异色,也没有刨根问题的打算,好像这只是一件非常寻常的事情,孟清才慢慢放松,接着说下去,“结婚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