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十四的年岁,却未娶妻,皇帝多次想给他赐婚都被拒绝。
“那冯将军可知晓公主心意?”何莜问。
五公主点点头却又摇摇头,道:“他知晓。可他不愿接受我的心意。”
她站起身,望着四周高墙,道:“自幼时我便被教导,身为公主,要恭顺淑德,便养成了这性子。我第一次见冯将军,是在十二岁那年,他得胜归朝,参加宫宴,何等威风,我还是个小姑娘,见我不怎么说话就一直陪着我。”
“后来与他熟络,他每每入宫定会跟我讲些宫外之事,带些好玩儿的东西。慢慢的,我大了,觉得他好看,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再后来,我在宫宴喝了些酒,鼓足勇气悄悄告诉他我的心意。他只道拿我当妹妹,他志在保家卫国不愿娶妻生子。那是一年前的事,我再也没见过他。”
这些事,五公主平淡地说出,可何莜知晓这其中无奈。
“可他自愿请旨护送,也许是有情意。”何莜道。且冯将军从不忤逆皇帝的人,竟然在朝堂上据理力争,皇帝道:“既然你反对五公主去,那你得有个理由。”冯将军说不出,后只请旨亲自护送。
“不过是兄妹情义罢了,他只当我是个小姑娘。”五公主低下头,背对着何莜,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所以啊,我嫁不了心悦之人,嫁谁都是一样。”
何莜想安慰她,可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她们都是一样的人,命运不在自己手中,她心系大梁,自己想活命,身不由己罢了。
寒暄几句后,何莜离开,心里祈祷着五公主能够平安顺遂。
她是个好人,极好的人。
何莜想着,像丢了魂一般走在小玲前面。小玲瞧她这模样,赶紧上前扶着。
“公主,您怎么了?”
何莜道:“无事,只是觉着这天底下多的是不如人愿的事。”
“对了公主,过几日,便是您要去宁王府了。这…陛下的意思是让您直接去宁王府,就省了那些东西了…”
这意思是把她直接扔到宁王府,皇帝定是恨得她牙痒痒。且这样也不给宁王面子,算是好好打压了一番。
“挺好。”何莜笑着道。
她也担忧,宁王府不可能顶着这么多的议论与得罪皇帝的风险救她,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只怕是从虎穴到狼窝罢了。
能活一日算一日,起码现在还活着。若去和亲嫁给老南蛮王必死无疑,现在去宁王府还有一线希望。
三日后,何莜拖着太后留给她的那些东西,带着小玲,悄悄到了宁王府。此行低调,几乎无人知晓。现如今众人都在注意着和亲一事与南蛮战事。
何莜掀开帘子,竟见那世子笑脸盈盈地站在府外等她。她下马车,竟也扶着她。
她面上道谢,心里却愈加不安。
这宁王府气派,高挂的牌匾,朱红大门。小厮打开门,她与世子一同踏进王府。这世子拉着她不放手,她想挣脱都挣脱不了。
她小心问:“世子殿下,我该待哪儿?”
“自然是主屋。”他歪头看着何莜。
何莜吃惊,他这是干什么?难不成还真把她当世子妃了?
见何莜嘴唇微张又不说话,蒋明鹤撇嘴一笑:“您是公主,我爹不常在王府。这王府自然是公主最大。”
“宁王妃不是我生母,她也不常在都城,我爹在其他地方有宅子。这儿啊就当您的公主府。”
何莜笑得极其难看,道:“世子殿下不必如此,这公主不过虚名,您救了我,随便打发打发我就是了。”
又听蒋明鹤继续道:“公主,您担得起,他们害你全族,给你了公主名号,您为何不要?不必妄自菲薄,该是您的就是您的。”
何莜警觉起来,这世子提到旧事,是何意?
蒋明鹤站在那儿,叫来了王府众人,红绳半拢发,懒散靠在朱红的柱子旁,看似漫不经心道:“安宁公主下嫁王府,不是来当世子妃的,是我来当驸马的。如今王府主人是她,都伺候好了。”
话一出口,不止何莜和小玲,底下的下人也面面相觑。谁不知这安宁公主不过是个冒牌公主,罪臣之后。可宁王府多大的地位,本以为陛下发怒无人管这事儿,世子会随便打发。让她来当世子妃可都是高攀了,可如今竟然说她是公主,是下嫁。
可世子发话,他们也只能从命。
“公主,您先去休息。一会儿我爹要来见您。”蒋明鹤颔首。
何莜点点头,就先回溜,听见后面少年的声音:“公主,以后别叫我世子,直接叫我蒋明鹤。”
何莜转身礼貌点头,带着小玲,跟着那小丫鬟离开了。
其实蒋明鹤早就想这么说了。他觉得这安宁公主长了一张清冷又妩媚的脸,是个大美人。
且她嗓音好听,虽柔柔弱弱却清冷。可说的话却与这清冷美人儿的脸不搭边。蒋明鹤每次听到她唤他世子殿下,您啊您地叫着,总觉着…似乎在阴阳怪气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听着全身都不舒服。
下人帮何莜布置好房间,何莜独自坐在床榻上,攥着手帕,见他们越上心,布置得越好。她就有种强烈的感觉:这莫不是斩首之人的最后一餐?
而且这宁王竟然要见她。到底要干些什么呐?何莜越想越不对劲,想立马拖着小玲跑了。
她就这么心慌到了晚饭。下人布好饭菜,蒋明鹤也坐到了她对面。蒋明鹤吃得高兴,可何莜挑着碗里的菜,一口也吃不下。
蒋明鹤注意到了,停下筷子撑着下巴,看着何莜,故意道:“公主这是怎么了?不合胃口?”
何莜摇摇头,道:“没有没有。”
“哦?那怎么不吃?要不要我喂您?”
这话吓了何莜一跳,她满脸就差写着:世子殿下您别这样,太吓人了。蒋明鹤看着她的表情,竟然自觉脑补出了这公主阴阳怪气的语气,想到这里,蒋明鹤忽然笑了笑。
何莜只觉着这蒋明鹤有病似的,她低下头,继续心不在焉地扒拉碗中的东西。
蒋明鹤也不想逗她了,正经道:“公主,别担心,救你便是我爹的意思,他只是想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