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何莜见门外,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他健壮了些许,脸上褪去了稚嫩,可犹见少年风采,肆意张扬,就如以往一般。
少年身着官袍,更显俊朗。
何莜缓缓站起身,“蒋明鹤。”
蒋明鹤眼神落在她脸上,道:“公主,可还好?”
“我…挺好的。”
蒋明鹤慢慢靠近,“那就好。”
两人相顾无言,最后还是蒋明鹤打破了僵局:“公主…还回宁王府吗?”
何莜一怔,想摇头。
又听蒋明鹤道:“你想去哪儿?都随你。听闻你大病一场,郁郁寡欢。太医道是郁结于心。后来便没了消息。”蒋明鹤那时在西南路上,只听何莜身边侍女相告,说是何莜郁郁寡欢,常常伤害自己,也不说话不爱动弹,活像一具傀儡。如今蒋明鹤瞧见何莜模样,知晓定是还郁结于心。这可是心病,难医治。
何莜知晓,这些消息都被蒋承昱封锁罢了。
“只是,你别想着寻死。”他声音低了下来,“万千世界,总要看看的。”
可何莜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执念了,冯熠叛乱,她经历生死,执念已破,她想不出什么理由在活于世间。
“你与以往不一样了。”
“哪儿不一样?”她轻声问,内心却是逃避,恐被他看穿。
“你…不高兴。模样不同了。”却是满眼心疼。
也是了,虽蒋承昱看着她进食补品,又各种药品调理。可她始终提不起劲儿,再也回不到以往神态了,奄奄模样罢了。
“多谢挂念。”她只是一笑。
“算我求你了。别有那种想法了。”他的嗓音变低,变得好听。
像是鬼魅低语,何莜竟鬼使神差一般,缓缓点头。
随即蒋明鹤扯出一个笑容,“那可说好了,你得好好的。”
“我对不住你。我不是个好人,我亦不是忠诚良臣。我为了宁王府,曾要杀你,我这辈子都欠你。”蒋明鹤在活死人堆里爬出来,他原嘴硬不愿说,可如今,他诚恳诉说。
何莜听了,摇头,“不,我们因着这利益纠葛纠缠一起。我也不是好人。你要杀我,可最终没杀。我们不相欠了。”或许真是被磨平了棱角,她心中毫无善恶是非之分了,且旁人的一点儿恩惠她都珍惜万分。
人之将死,心也变善了,或许更能说是心变得愚钝。若是以往她定会疑心记恨蒋明鹤。
蒋明鹤像是赌气般,沉声执意道:“不,我欠你。”
当年你救我。
如今我更不想与你断了纠缠。
天命如此,纠缠一起,便不想随意斩断。
至少,要保你一世平安快乐。
“明日宫宴,公主可得与我一同出席。”他忽然变了表情,嬉笑着,就像以前那副德行,懒洋洋又欠似的。
何莜点头。
或许是心里有所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