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并未有太多人。经历战争,皇帝下令休养生息,放宽律法,可这行情呀也是不大好。
何莜昏昏欲睡模样,强打着精神。到了地儿,他们下了马车。
在璃都东郊的一农庄外,空无一人。
何莜撩起帘子看了一眼,“这?”
“你姨母的住处。”
“这就找到了?”何莜有些吃惊。
蒋明鹤道:“其实根本不难找,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从未有人去找过罢了,也从未有人想过帮她找。
这么容易之事,不过是多问几个人,这么多年,竟没有一人为她寻过。
蒋明鹤只道:“没什么。走吧。”
农庄里倒是打理得好,这头种满了菜,那头又是养的家禽。看样子似乎是个大庄主的。
“这位小哥和姑娘,是找谁?”那边声音传来,一个穿着短衫的中年男子操着不太熟练的官话,朝他们道,语气有些不耐烦。
蒋明鹤微微一笑,“这位大哥,我们是来找姚娘的。”
“姚娘?”听见姚娘这个名字,这位大哥语气缓和了些,道:“你们是她的谁?”
蒋明鹤正想随口编点什么,就见西边屋内,走出来个身段窈窕,扎着头巾,手上提着只鸡的妇人,她声儿大,嘴里直念叨着:“喂!鲁大三!快去厨房帮帮忙呐!找你老一会儿不见人!”
见那中年男子回头大声回应:“唉!这就来!只是这儿有两个人说是来找你的!”
姚娘扔下扑腾的鸡,眯着眼朝蒋明鹤和何莜的方向看了许久,可终究瞧不出什么,只知晓那是两个人。
她走近,狐疑地打量着眼前陌生的青年人。又转头对那男子道:“你去帮忙!”
“好嘞。”男子忙离开了。
“你们是?”姚娘问着。
何莜直直看着姚娘,看得姚娘心头发麻。
蒋明鹤却直接道:“姚娘,您是否有个亲侄女儿?”
何莜知觉喉咙哽咽,竟说不出一个字。
姚娘怔住了,慌张的神色一闪而过,她忙道:“什么侄女儿?我可没有…”
“姚娘。我知晓您的身份。但我绝无恶意。”蒋明鹤轻声道。
“你到底是何人?”姚娘眼神暗沉下来。
“他是小宁王。”何莜这时却道,她看向姚娘,有些害怕又不敢靠近,“我是何莜,是德庆王府姚氏的亲生女儿。”
蒋明鹤见她开口,揽过她,把她轻轻推到了姚娘眼前。
“何莜?当真是你?”听见她亲口说出自己的身份,姚娘神色缓和下来,有些激动。
“您真是我阿娘的亲妹妹吗?”何莜再也控制不住,忙追问。
“我…”姚娘避开何莜的目光,似乎在挣扎,又看向了蒋明鹤,似是不相信他。
何莜见了,道:“小宁王不是恶人,您放心。”
她虽还是不相信,可见亲侄女儿就在她面前,她仔细瞧了瞧何莜的相貌。
这…可真是与她那姐姐年轻时极为相似,她甚至有些恍惚。
“我是。”她终于承认。
她颤抖着把何莜拥入怀中,无声的相拥。
何莜只觉从未有过的亲情之感,她已经快忘了这种感觉了,与真正的至亲之人相拥。
她粗糙又带有刀伤口的手,捧起何莜的脸,道:“何莜…阿莜…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我以为自己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没想到您还在…”何莜哽咽道。
姚娘像想起什么似的,她抬眼盯着蒋明鹤,神色复杂却又不敢说什么。她这么些年一直留意着何莜,宫里头那安宁公主的消息,听闻她被送去和亲,又在宫宴与宁王府世子发生这等事,之后便没了消息。她心焦得很,可想起,当初那一决定,此生便再无缘分了。
后来小宁王回朝,她又担心着这小宁王战功累累,日后定是美女成群。何莜又该如何被对待?
“可我年幼时,为何从未见过您?”何莜又道。
姚娘面色凝重,眼带泪花,“因着些缘故…”她总是放不下心,这小宁王站在这儿根本不知晓是何意图,可见何莜如此信任他,而且见状似乎还是这小宁王帮她找到自己的。
难不成那些人说的果真是谣言吗?前些年,那些人都说安宁公主不正当,勾得宁王府世子毁了前程,逃了和亲。
她愤怒与人争辩,“你又怎知事情如何?况且那等地方,谁愿意去和亲?这不是去找死吗?”
她其实庆幸,终于不用去和亲了,嫁那么远,又生死未卜,何必呢?
可她又想,这宁王府世子若是见色起意,当真侮辱了何莜呢?她这后半生又该如何自处?
蒋明鹤眼见姚娘如此忧心何莜,且看出了她怕自己,想必是知晓当初的谣言,担心何莜被胁迫侮辱,或者是过得不好。
可何莜,的确过得不好,且也是多多少少因着他的缘故。
他上前拱手道:“姚娘,您无需担忧公主。她是大梁的公主,亦是宁王府的公主。当初…和亲那些事,都是有些缘由的,并非是我有意侮辱公主。”
姚娘见这小宁王态度如此恭敬,且还一口一个公主。
何莜忙接上话,“姨母,确是如此的。若不是小宁王,我当初便会是被送去和亲,便再也不能活着回来了。”
姚娘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原是计谋。她放下了戒心,看了蒋明鹤一眼道:“王爷请随我来。”
她带着何莜和蒋明鹤到了处偏房。她关上房门。
开门见山道:“我着实是后悔了。阿莜,你别怪我…”
何莜有些懵,还是道:“怎么了吗?能告诉我吗?”
“你阿娘,也就是我姐姐,当初不过是个乐人,我也是个在当地知县府中帮忙的丫头。可你阿娘偏偏跟了那德庆王爷,还有了你。她过得不好,德庆对她热情很快便没了,人人都可欺辱她,连带着你。”她痛心疾首地模样。
“可…我为何从未见过您?”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