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也毫无感觉。他拖着盔甲,死死盯着人群中的那王子。
他一定要杀了这个人。为挚友报仇雪恨。
压抑已久的愤怒突然爆发,他举起被血浸成红色的剑,不顾一切地杀向敌人。
看着他们一个又一个倒下,看着那个王子离自己越来越近。
但那王子也不是吃素的。边疆部落向来骁勇善战,他感受到了远安小侯爷的到来。
他敏捷地接下远安小侯爷一次比一次疯狂的砍杀。
两人打在一起,激烈的厮杀在搏斗的军队中显得不足为奇。
可也没有分出个胜负,远安小侯爷几乎是拼了命地在打,一次又一次躲避,眼看那个王子快要撑不下去了,他准备用尽力气刺杀过去。
王子来不及反应,胸膛的血喷出,溅到远安小侯爷脸上。
他瘫倒在地。
想要补上致命一击时,部落的士兵蜂拥而至,远安小侯爷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士兵那王子抬走。
眼前满是黄沙。
他奋力搏杀。王子受伤,部落军队几乎全部撤去。远安小侯爷用剑支撑着,跪在地上,沙嵌进撕裂的伤口。
他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大口的血吐出。
忽然听见一声箭划破空气的声音。低头一看,一支箭生生刺穿了他的胸膛。
可是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他缓缓回头,看到了举着弓箭的李将军,他视线模糊,看不清那些人的表情。
“为什么!”他爆发嘶吼。
可是得不到回应,只有离去的军队。
他再也没有力气了,缓缓倒在黄沙上,脑内轰鸣。
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就离开了。他不甘心,他不敢相信。
为什么是李将军呢?那个教他射箭,教他兵法的李将军。
为什么一定要置自己为死地?但他等不到答案了,很快晕死过去。
黄沙又一次袭来,盖在成堆的尸体上。
后来便是那趁乱逃走的任大人回来了,还搬来了救兵,他带着这小侯爷快马加鞭,在裕州追上了李将军。李将军只是看着他,不敢置信。可这里已经不能动手了。
远安小侯爷只是心寒。他问道:“将军回朝,便是要告诉陛下,我已经战死了吗?”
可没有得到回答,只是一封告罪书,李将军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便带着军队奔向都城。
远安小侯爷拼命追赶,心中愤怒,在信中无法向说明此事,便要求当朝诉说。
他想到这里回过了神。
短暂的休息后,他去了天牢。
那是李将军。
脚步声越来越近,牢中人穿戴整洁,闭眼养神。
“李将军。为何这样?”
不语。
好容易的冷静瞬间转为怒火,远安小侯爷强压着声音,再次质问,道:“为何?说啊!”
李将军站起,温和地看着远安小侯爷,就像当年看着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一样。
“小侯爷,天命如此罢了。我对你不起。满门性命于天下来说何其飘渺。”
“是谁?谁要挟你?”他心中一惊,如同凉透了一般。满门性命要挟,还能有谁呢?便是那皇帝…可,他不是父亲好友吗?为何如此?
“小侯爷还要问吗?满门性命还能由谁要挟呢?老夫…问心有愧。不过岁月蹉跎,我也不能独善其身。是权利也是枷锁…”
远安小侯爷哂笑:“可这由不得我。君命难为。”
“你的箭术还是老夫教于你的。这箭术,老夫自是敢称天下一绝。但皇帝也知道。”
远安小侯爷忽然心头一惊。天下一绝的射箭本领怎么会让自己活下来?
李将军继续道:“亡盛兴衰不过一瞬间。我活够了,可你还没有,终是我对不住你。”
千言万语的质问瞬间化为虚有。对视间,仿佛明白了一切。
李将军冲远安小侯爷点点头,就像当初看着那个小娃娃射出第一箭时的模样。
皇帝生性多疑,对宁王动了杀心。可宁王蒋明鹤如今最得民心他不能动,也不敢动,他还得靠着宁王府的名号压制南蛮,所以蒋明鹤现在还不能死。
可他又是担心,只能揽住更多的兵权,那这远安候府便被盯上了。
最是少权,且只剩一个孩子,一个小侯爷罢了。最容易杀死,直接拿回远安候府的兵权。这样手握更多兵权,以防宁王府的叛乱。
皇帝知道又清楚,与其迂回拿兵权,不如直接杀死来得快,还能给宁王府一个警示,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皇帝找来了李将军,远安侯府至亲之人。可他不是傻子,他谁都不信,他在赌,赌李将军答应会不会杀了远安小侯爷,会不会真的只是忠心与皇帝一人。
将不从君,乃是大忌。若将军将士只愿效忠于直系领头人而不是皇帝,那便是要铲除掉的。
若是动手,远安小侯爷死了最好。若是不动手,这李将军将永远会被提防不被重用,而远安小侯爷会死在其他人手里。
李将军知晓皇帝的试探,与其别人动手,不如自己动手。李将军答应了皇帝帝,可他一开始就不会让远安小侯爷死,那是他一手带大的徒弟。
所以他故意答应,让皇帝掉以轻心,他又故意放走远安小侯爷,他其实还是希望远安小侯爷一走了之,因为他自己也想活下去。可是他清楚他这个徒儿的脾性,他一定会回来讨一个公道。
这是死局,他必死无疑,他本可以拒绝,告老还乡保住全家性命。可是大梁不能没有远安侯,皇帝不能一错再错。他也不能辜负老侯爷,这是恩情他必报。
他是良臣也是忠臣,身前鞠躬尽瘁,死后也无怨无悔。
“为何?”远安小侯爷声音颤抖,梗咽在喉。
李将军摇摇头,释怀一般笑了。
“天注定罢了。”
“为何要听着天命?”
李将军打断他,道:“你只需记住,你恨我就好。我满门抄斩你只能拍手叫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