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帖临面露沉痛,“是我不该放他一个人出去,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陆云生沉吟片刻后劝慰他:“有时候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梅掌门可以往好的方向想,没有人找到令徒的尸骨,便说明他尚有一线生机。”
梅帖临苦笑道:“九药炼制的毒,能让人尸骨无存的不在少数。但既然陆掌门如此说了,老朽就呈你吉言,抱一丝好的盼头。或许有一日,莫衡会平安回来。”
陆云生面目微笑:“一定会的。”
岳梨并没有跟他们一道坐在主桌,但因梅帖临挑起了沉重的话题,现场一片鸦雀无声。他们的对话很清晰地就传入了她的耳朵。
她心说,若是此刻杨不沾在,怕是早就要骂起来了。
梅帖临大概死也想不到,他的爱徒确实死无全尸,且凶手此刻就坐在他的身边,假仁假义地安慰他。
似乎是要缓和沉重的气氛,梅帖临扯开了话题。
“听闻丘长老也在多年后终于又再次收徒,想必便是坐在旁边这位青年?”他将目光投向林下风。
今日林下风没有散发,尽数扎在后面梳了个高高的马尾,几缕额发飘逸地垂下。一身白色劲装,棕色的牛皮束斜着绕到身前,背着一把剑,用膳也没有放下。
眼神目空一切,整个人颇有股天纵英才的味道。
“正是。”丘百龄笑着点头。
“我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这位青年相貌出众,英姿勃发,但又不骄不躁,整个人十分沉静。如此优秀的徒弟,真是羡煞我了!说不定比起那位,还要......”梅帖临说着说着忽觉不对,连忙改口道:“瞧我,今天说话颠三倒四的,还望丘长老勿怪。我自罚三杯。”
“无妨无妨,今日高兴,梅掌门不必如此小心。”丘百龄笑着摆手,“吾徒岳梨曾连冠武林大会魁首,无愧天下第一。我的这两个徒弟,没有不好的。”
“这......”梅帖临失了神,下意识看向陆云生。
众人也提起一口气,这主桌上的人看似一派和睦,却暗自较着劲。
陆云生也微笑道:“无论发生了什么,岳师妹都曾是我灵梧派的荣耀,这点毋庸置疑。在武功方面,我亦自愧不如。”
“陆掌门谦虚了,陆掌门谦虚了。”梅帖临头上流下一滴冷汗,赶紧招呼继续上菜。
众人便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之中,匆匆结束了晚宴。
一直到数日后,武林大会召开之日,梅帖临也再没有踏入灵梧派歇息之地一步。他怕是再不想体会那种夹枪带棒的尴尬了。
武林大会一直持续七日,期间林下风的每一场比试岳梨都看了。
毫无例外,横扫对手。
不错,有她昔日的风范。毕竟自己也算他半个师父,岳梨心里还有些骄傲。
不出意外,这场武林大会的魁首非他莫属。
岳梨悠哉悠哉地坐在一边,等待最后一场比试的开始。
最后一战,是灵梧派对战天都门。
坐在她周围的人大多是天都门弟子,他们却没有岳梨这么悠哉。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林下风自第一场比试就连胜至今,一战成名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们也开始打听这号人物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是怎么好运气地拜入了丘百龄的门下。
流言蜚语四起。
“不是吧?他以前是个乞丐?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你真觉得是他运气好?瞧他那张小白脸,说不准是迷了谁的眼。”
“要我说,丘百龄至今没有夫人,难道......”
“别瞎说,那个林下风是有未婚妻的好像!”
“未婚妻?谁啊?”
空气一下子结冰。
旁边,岳梨一脸冷笑地看着他们。
他们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把头转了回去。
岳梨胃里一阵翻腾,不知道是他们说的话太恶心还是自己吃坏了肚子,整个人突然轻飘飘的没有力气,身体变得难受起来。
还是先去喝点热水,蹲个茅厕再回来。
如此想着,她便离席,捂着肚子走开。
新造的比武场离歇息的地方比较远,岳梨走了一段,有些支撑不住地扶住了墙。
这时几道阴影笼在了她的身后。
她大喜过望,或许可以拜托他们送自己回去。
但当她回头时,那几位天都门弟子的眼神却让她如坠冰窟。
这绝对不是乐于助人想要来帮她一把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