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住的房子列出来,将县内所住人口,以距离最近的原则,重新分配了住所,确保不会出现过于拥挤,亦或无处可住的情况。
她叫来柳娘与管事,“这是我对县内户籍的重新安排,还望两位将此落实,”
管事抱胸,闷声接过文晏手中的本子,似是不太情愿。
“柳管事,可是有什么异议?”文晏眯眼看他。
柳娘手肘顶了柳管事一下。
柳管事才说道,“没有异议,主薄所说,我们自会好好干,”
“对了,还劳烦你二人将县内十至五十岁的壮丁们召集,我有事要安排,就在府衙门口吧,”文晏低头写着计划。
“不知文主薄召集众人有何事?”柳娘问道。
“城中民屋多倒塌,虽勉强能住人,却存在隐患,再说,若是再来场大雨,又如何抗得住,”文晏沾墨在纸上写着什么。
柳娘与柳管事相视一眼,“可城中这么多房子,如何修葺得完?”
文晏摇摇头,“慢慢来,总会修完的,”
对面的二人沉默,终还是走出去安排了。
柳娘二人跨出门外。
“他爹,我觉得这姑娘与从前的官人似乎有些不一样,”柳娘挽着管事的手。
“有何不同?如今不过是做了些表面工作,就把你感动了?出息!”柳管家抬高鼻子,不屑地哼了一声。
“这......”
“从前那些人不也是这般?这才第一天,你且再看几天,定是哭着鼻子回京城去了,”柳管事打断她的话,“县内哪里还有这么多壮年,能跑能跳的,早就跑路了,若不是我们留下来了,那些老人孩子怕是早就死绝了,”
柳娘沉默,自己丈夫说得也不无道理。
“唉走吧走吧,我倒要看看,按她一个小姑娘所说,能做出什么成就来,”话罢,柳管事便迈步朝向外走去,按文晏的吩咐寻人去了。
文晏万万没想到,留在城内的壮丁,零零散散凑起来竟不过十个,她站在府衙门口,盯着底下无措的十人,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看来确实有够难的。
“昨日本官在县内查看,发现城中多处房屋不稳,极具隐患,故今日特请诸位来帮忙修葺,这几日辛苦诸位了,饭菜便由府衙承包了,如何?”文晏迈下石阶,对着面前的众人说道。
底下的十人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好,”是冯哥最先说了一句,其余人才稀稀拉拉地应声。
文晏颇为感激地看了一眼冯哥,欣慰道,“昨日我已查看过,数靠山体的房屋被破坏得最严重,便先修葺他们的屋子,以防大雨来临,府衙有梯子,冯哥,麻烦你帮忙搬一下,”
“还有柯恒,劳烦你配合冯哥重整屋顶,”文晏目光望向柯恒。
“其余人出城,将田地里荒废的稻草搬来,”文晏还记着来时所见到的那片荒田,如今已是杂草丛生,恰好可以除去那些杂草。
十人都各自行动去了,文晏转身进入府衙。
柳管事斜眼看着文晏离去的背影,与柳娘念叨,“活倒是让我们干了,她倒好,进去歇息,”
柳娘手肘顶了他一下,“你如今倒是胆子大了,都敢在背后吐槽官人了,”
两人打闹,耳边却闻见文晏的喊声,“柳娘,管事,快来,愣着干啥,”
两人停下,朝文晏走去。
“府衙里还剩下多少米?给修葺屋子的百姓们煮粥吃,”文晏今日特意穿得干练,她将袖口挽起,作势蹲在灶旁准备烧火。
“文主薄,”柳娘为难得揭开米缸,“这些米已是我们二人两月的干粮了,还有一月我们才收割稻米,平日都舍不得吃的,”
文晏起身,朝米缸里看了看,米都发灰了,捞了几手便可见暗褐色的缸底,她撑着缸口想了两秒,“这样,今日先煮三分之一的稀粥,人帮咱修葺房屋,怎能亏待了人家,”
“......好,”柳娘看着文晏认真的样子,心下微动。
午时已过。
“柳管事,麻烦您将这粥搬至城门口,我方才去看了,这会大伙还在那修葺冯哥的屋子呢,”文晏揭开木盖,看着已熟的稀粥。
三人迎着众人的目光,端着大锅,朝着城门口去了。
打眼一望,文晏便可见冯哥那塌了半边的屋子已被修理好,屋子房梁被重新换上,是众人上后山重新砍的木头,此时正在铺干草。
长长的木梯从地面延申至屋顶,冯哥正在地面上扶着梯子,一边接过旁人递过来的干草往上传,冯小妹正坐在屋子门口,盖着被褥,虽面色苍白,却与父亲相视一笑。
“大家饿了吧,都歇歇吧,”文晏招手,“这有粥,”
文晏走进长梯,“冯哥,去吃吧,幸苦了,”
“好,”冯哥点头,擦了擦额角的汗,回头对着半躺在屋旁的小妹说道,“囡囡,爹去给你盛,”
文晏也对着冯小妹笑了笑,“阿妹,身体好些了不,”
“姐姐好,”冯小妹发白的脸颊竟泛起了害羞的神色,腼腆地笑了笑。
文晏接着与上面的人聊起来,“大哥辛苦了,都下来歇息吧,”
“文主薄,这样也太慢了,这苦苦忙活一上午,也才弄好冯哥的屋子,”上面的人扶着梯子,一步步往下爬,与文晏攀谈着,“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文晏正想回他,却见长梯后移,长梯上端脱离屋顶,竟直直朝下倒去。
文晏想拉住梯子,却根本抓不住,她朝下看去,却见梯子朝着冯小妹的方向倒去。她动作比脑子快,下一秒已扑到冯小妹的身前,紧紧抱住了她的身子。
顷刻间,长梯重重压在文晏的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