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了,这姑娘身上半个饰品都没有,连脑后的蝴蝶结都是路边几块钱的小玩意。
沈听筠在旁安静听着,眸子亮晶晶的,付妈训话的这会儿功夫,她已经心算了下孟宴臣的年纪。
他今年才区区十七岁,而她的隐藏年纪,已经有19了!
这把她稳赢,她还拿捏不了这么一个弟弟?
“你过来,我给你找套题。”孟宴臣勉为其难地接下这份差事,带着沈听筠上楼了。
沈听筠便跟在他的身后,非常理性地用心理学的角度分析了孟宴臣刚刚的那句话——“妈妈,不然还是请家教吧,一对一的辅导效率会更高,美国高中数学才讲基础代数,国内都开始导数了。”
能够向妈妈提出自己反对的诉求,并且有理有据,这种孩子在亲子关系中,不是被打压长大的。
思及此,她心里稍稍放心了些,这样的孩子八成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再次进了孟宴臣的房间,沈听筠守着礼节不到处乱瞟。
他房间规规矩矩,鲜少能看见超出精装部分的个性化,唯有一面蝴蝶墙,若干蝴蝶标本拼凑出稚嫩的蝶翼。
两人绕到书桌前,孟宴臣抬手,从书架上摸出一叠试卷来,连同教材一起递到沈听筠的手里。
她翻翻教材,入目是少年隽秀的笔迹。
翻看的空档,一页纸条不慎落地,沈听筠弯腰拾起。
依稀看着上面写着一句话:“希望你能想蝴蝶一样,破茧,冲破妈妈的束缚,飞向很远的地方。”
不是他的笔迹,倒像是女孩子的字体。
孟宴臣迅速从她手中接过纸条,折了一下藏回手心,转而放了一沓试题在她手上,“这是语文。”
沈听筠拿好试题,瞧着他故作镇定翻找试题的背影,心下生出几分了然来。
“孟宴臣,那张是不是许沁写给你的?”
这句话一经问出,房间里便顷刻陷入隐晦的沉默之中。
良久,他转身,抿着唇角睇向她,黑框眼镜后,棕色的瞳藏匿了汹涌的哀伤:“沈听筠,可以别在过问我的事情了么?”
没否定,试探成功。
“那你告诉我,你究竟在恼我什么?”她抬眸,丝毫不畏惧他的冷脸。
“我说过了我没恼什么,我就这样。”他撇过脸,拒绝继续沟通。
“你是气我当时离开?”沈听筠问的直白。
孟宴臣没再说话,利索地搜罗好各科目的试卷,塞进她手里便转身欲走。
沈听筠也是来劲了,咚地一掌横在他与书桌之间,两人间距狭小,她身形虽小,气场却不小,逼得孟宴臣身子微微后倾,不得已垂下眼睑,正视她的眼睛。
她口吻很是霸道:“行,你不想说就算了,但你好歹问问我学文还是学理,塞给我理综试卷做什么?”
他没了好气,“我没有文综的。”
“孟宴臣,我当时走,是因为我要去拿回属于我的财产,查清爸妈的死因,”她突然有种深情错付了的委屈,连带着皱着的桃花眸子也跟着雾气蒙蒙,“我去有错么?你在怪罪我?你这样我会怀疑自己的。”
少年难受地呼了口气,脸色有些苍白,扭头,对上那双湿润的茶色眼眸,平声道:“你没错,我也没有怪罪你。”
“尊嘟?”小姑娘委屈的扁了扁嘴。
他没啃声,就那么敛着眉眼眄她。
“尊嘟假嘟啊!”她催,语调有些着急。
“……尊嘟……”他答,声音有些尬,抽着嘴角,眼睛瞟向了别处。
沈听筠擦擦眼睛里的泪意,“那我们抱抱?”
“不必了吧……”
“那就是假嘟?”
“……”
没等他拒绝,沈听筠便窜上去抱了他一下。
跟个窜天猴似的,这一抱一躲,就把一旁的瓷瓶撞翻了。
“私密马赛。”沈听筠急忙从他身上下来,蹲下来一看,之间瓷瓶与花倒是没什么事,只是瓷瓶里藏着的许多纸条零零散散地落到地板上。
她拾起来,发现是相同的字迹,纸条的内容很是相似。
蝴蝶、掌控、压抑……
沈听筠沉了眸色。
有病吧?
许沁自己觉得不舒服,为什么要给孟宴臣洗脑?
沈听筠在孟家呆了四年,付闻樱确实掌控欲强了些,对孩子们多加管束,但也完全没有许沁说的那么严重好么?
她敛了深思,决定用种切实的办法告诉孟宴臣,许沁这种负能量洗脑是错误的,是有大病的。
还有件事她比较疑惑,孟宴臣明明已经知道许沁是个什么熊样的人,为什么还要跟她纠缠不清?
收好了地上的垃圾,少年神色淡淡,认真地同她说:“沈听筠,国际高中很轻松,你何苦来普高找罪受?”
沈听筠嘴角一松,笑他转移话题:“自然是去保护你的呀。”
“……没必要,我很好。”他应付着,语气还是极为客气疏离。
“那更好咯,你保护我呗。”少女嘻嘻一笑,只字未提纸条的事。
孟宴臣还欲说什么,沈听筠忙抢话道:“你别管我了,我自有分寸。”
说着,她拿着孟宴臣给的试卷,回她房间去做题了。
沈听筠嘟着嘴,中性笔被她顶在嘴巴上,她先是翻看了下语数英三科。
怎么说……她现在反倒最担心语文,那个阅读啊,纯纯高语境文化,而她那么直球,会不会脑子不够用?
忧桑地趴在桌子上,沈听筠开始麻木地转笔。
她思忖着,这个分数不能考太高,都说养成系才最笼络人心,她琢磨着给孟宴臣安排个小游戏——在他的辅导下,一个文盲也能刷刷提成绩,这满足感,这成就感,肯定杠杠的。
嗨嗨,她可真是个小天才~
这样想的,她便也这样做了,控制着分数作答,耗着时间,直到夕阳落下。
小姑娘拿着试卷,再一次敲响了孟宴臣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