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要变天了。
为了给姜王后报仇,太子郊持剑闯入摘星阁,误伤帝君后逃走,被全城追捕。
崇应彪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四处搜捕太子的踪迹。
商云隐晦地劝过他:“太子是帝君独子,大人何必上赶着抓太子?”
他唇角带笑:“傻姑娘,这次,他真的是到末路了。”
商云有些恍惚,好多年了,他终于舒展了他的眉头。
原来,他渴求的高位竟然这么高,不仅仅是一个崇城,而是整个大商,整个九州。
原来,只有把高位上的人扯下来,他才会高兴。
……
闻太师出征即将归来,八百诸侯虎视眈眈,帝君春秋鼎盛,他做梦呢?
某日,他带伤回来,脸侧一片淤青。
商云在占卜,见了他,淡淡一瞥,又收回目光。
他坐在廊下:“我受伤了。”
商云仿效他的语气:“没有。”
他轻轻触碰伤口,“嘶”了一声,看起来怪可怜。
商云扭头问侍卫:“是谁伤了大人?”
崇应彪一瞪眼,但侍卫嘴快,直接答道:“是姬发……将军。”
商云低头看卦象:“那无碍,大人与姬发将军情深意浓,打两下也是常事。”
他跳脚:“你胡说!你总是夸姬发,你是不是要改嫁给他?”
商云岿然不动:“大人不如看看,究竟是谁更在乎姬发将军。”
他气哼哼地走了。
商云凝神看着卦象,眉头越来越紧。
朝歌城外,无生路。
崇应彪,该怎么做,才能给你一条活路呢?
商姜来见商云,带着一车珠宝:“犬戎作乱,我又要走了,昨日我随父去见过帝君,他相貌似乎变了,看起来很憔悴,我没敢提你们俩的事,你会不会怪我?”
商云握住她的手:“你说什么疯话,我怎么会怪你?你把这些珠宝带走,去买军粮军衣,西境苦寒,你为国征战,我该谢你。”
商姜眼圈红红地看着她,突然一掌劈断桌子:“可恨的崇应彪,我要不趁夜把他绑去西境?”
商云慌忙呼噜她的背:“不用了不用了,他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他对我挺好的,至少目前不会杀我。”
商姜一脸决绝地看着她:“云,你莫怕,若他杀了你,我定将他剁碎喂狗!”
“额……好的,谢谢你。”
“不谢,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姐妹!”
送走商姜,商云抬头眺望黑沉沉的天空。
崇应彪好多天没有回来,她一个人闲着无聊,便让仆人驾车送她回家。
太祝府府门紧闭,敲门进去以后,院中满是白雪。
父亲坐在堂中,隐约有交谈之声,似乎有客。
商云本想回避,但仆人报她归来,父亲倒是喜笑颜开地让她去见客人。
此人鹤发白髯,眉眼祥和。
父亲向商云招手:“云儿,来见少司命大人。”
商云乖巧行礼。
少司命上下打量她一眼:“云儿长大许多,不复孩提模样了。”
父亲笑道:“你上次见她,是在婚礼上吧,那时你的头发还没有白完呢。”
少司命捋捋胡须:“云儿与崇将军佳偶天成,如今将军得帝君赏识,也是好事。”
父亲说:“你与崇将军的姻缘,还是因少司命大人呢。”
商云疑惑地看向父亲。
少司命道:“那年将军立功,帝君赐婚,京都适龄贵女任将军挑选,将军来寻我请卦,请的正是太祝府家的女儿。我问他如何知道姑娘,他说,他远远见过云儿,想向上苍求问姻缘。
我告诉他,云儿生性灵清,绝非凡女,便是帝妃也做的,你二人若能结为夫妻,相辅相成,必有裨益。
你二人成亲后,他还常常来寻我的弟子问卦,云儿若是入宫,他总问云儿平不平安。”
不是帝君赐婚,是他找来的。
他早就认识她。
或许,那次入宫,他也占卜过。
崇应彪知道她会平安,还是作出那幅模样。
商云很平静地坐在位置上,听少司命与父亲说着他们的事,有许多事她都不知道。
商云年少时便能通灵,父亲怕她背负盛名,应召入宫,因此不许家人在外夸赞她。
崇应彪娶她,或是因为此。
原是算计。
“云儿,你也该劝将军,他征战沙场,煞气重,莫叫他入了歧途。”
商云微微颔首,他早就已经入了。
扭头看向窗外纷飞的白雪,商云心下茫然不知所措。
经年以后,商云才思考这个问题,她的夫君,为何娶她?
这夜,商云才在自己的从前的房间里躺下,崇应彪就骑马来到她家。
他敲了敲窗户:“商云,我给你带了炙肉。”
商云面向床内,一动不动。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其他人:“府上的梅花开了,你明日回去看看吧。”
过了良久,窗外回归寂静。
商云起身推窗,寒风卷进屋内,外面站着一个雪人。
他动了动,从怀里取出一包炙肉,胳膊上的积雪随着动作掉落在地上。
他将炙肉递过去:“快躺着吧,别冻着了。我去西房睡,明天一起回府。”
商云没接肉。
他含笑看着她:“怎么了?又闹脾气。”
他心情不错,大概又得偿所愿了吧。
“大人为何娶我?”
商云的语气幽深。
像夜色中忽然炸开的一团烟花,荒野上燃烧的一抹野火,带着冷清,连冬夜的风都掺杂着血的味道。
崇应彪怔怔地望着她。
商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将心事这么直白地问出来,或许是因为崇应彪对她太好了;或许是因为这些困惑在心里憋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