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岁数又大了,不想再叫他跑断老腿。”
“那我跑啊。”
“你身份不合适。”
“我自办自家事,又不是偷鸡摸狗,怕什么。”
齐父想了想,唯有如此。
把苏离所留一应物件全部交给田夏。
时辰地点都叮嘱仔细,不叫出一点差错。
等到月末那天,田夏雇了一驾马车,一驾牛车。
叫锦儿和鬼鹴相伴,踏着晨露,驶去云蒙山。
紧挨云蒙山的渔泽滩上,有座规模庞大的易市场。
是各地商贩定点销货的地盘。
田夏让锦儿去办了凭票,拿票入市。
穿过流水人群,直往奴市去了。
锦儿好生奇怪:“听说殷地禁奴,怎的还有奴市?”
田夏道:“殷地禁奴,只禁殷人为奴。”
锦儿皱起眉头:“自家的不能为奴,别家的就行?”
田夏没法回答。
奴市在易市场边缘位置,占地甚广。
与田夏之前所见不同,这个奴市的构造划分很是复杂。
前场四座拍卖台,分列道路两旁。
围栏后两栋楼房,以悬桥相接。
从外观看来,跟酒楼无异,颇具规模档次。
似乎还有个后场,隔着楼,只能看到边角。
田夏刚想进去,就被一个小厮拦住。
“夫人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蒙苏离苏大人不弃,过来看看,有没有可用的人手。”
那小厮听闻“苏离”名号,不敢怠慢,换了个娇俏妇人出来招待。
称是“当家的”。
当家的听了田夏的诉求,带他们穿过前场,进了左手一栋楼。
恰好有个客人出来,擦肩而过时,田夏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不是官大人吗?”
那客人一回头,竟是殷王身边的随侍官。
见了田夏,忙低头行礼。
田夏还了礼,客气道:
“上回多得大人礼待,还未及道谢,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随侍官忙道:“不敢不敢,小人吉字辈的,赐名为庆。”
田夏唤了声“吉大人”,又问道:“大人怎会来此?”
吉庆也不避讳,挺胸昂首道:“小姐刚来,有所不知,今日乃是采美之日,小人奉命前来观市,若遇上有缘的,择日带回充宫,倒是小姐尊贵之身,到此不宜啊。”
田夏无奈道:“家中缺人,父亲事忙,管家老眼昏花的,也只有我能来了,只是小妇人实在不懂行情,还望大人提点。”
吉庆听她一口一个大人,不自觉有些飘飘然,便道:
“家里用的,要乖巧懂事,不用多教就能妥帖,其实,遣退的宫人里,大有自愿入奴市,因在宫里办过差,用她们还得面子呢。”
那小妇人不客气道:“吉大管事,你都给透完了,还要咱们作甚。”
吉庆忙道:“多嘴了,本就不该是我的行当。”
田夏让锦儿给吉庆一袋银钱做谢礼。
吉庆推让两番,笑眯眯收下了。
那小妇人带他们去各场地都看了看。
有遣退的宫女、监人。
也有各地收买或是自愿卖身的奴隶。
田夏没看到特别中意的,见她只带自己逛一栋楼,便道:
“不如再让我多看看。”
那小妇人呵呵直笑:
“家里用人,只这一楼里的最合适,不过你是苏先生推荐来的,真要想看,我带你去问问老板,若是答应,你随处逛都无妨。”
“你不就是当家的?”
“当家——不作主,本来老板是不见生客的,你倒也不算了。”
那小妇人领着田夏一行,来到顶楼一间隐室。
推开门,只见房内三面顶梁书壁。
一个中年男子倚壁而坐,正在翻阅书籍。
其人身材丰硕,脸庞圆润光滑,身披团花锦袍。
锦儿越看越觉得此人眼熟,突然回忆起什么,转头看向田夏。
田夏对她轻轻摇了摇头,她便按住疑惑,不再多想了。
“管事的,苏大人推荐的人来了,想看看朱雀楼与后场。”
那老板抬起头,端视田夏,挑起重墨描画的浓眉。
“哟,今儿倒是穿得体面,不怕碍着走动吗?”
一说话,却是女声,略显粗犷。
田夏毫不在意,只道:
“替家里办事,还是注意些好。”
“可你这个体面人,却来了个不体面的地方。”
田夏奉承道:“吉官所入之地,必是荣辉腾光,能让小妇人沾沾光,都求之不得了。”
那老板咧嘴一笑:“冲你这抬举,不给面子倒不该了,当家的,带他们玩儿去吧。”
小妇人得了允准,带田夏三人前后逛了一圈。
那朱雀楼的牌匾,大字写着“藏椒阁”。
蓄的都是年轻貌美的少女。
每层都设有艺堂,教习各种技艺。
后场却是男童女童,最大不过十一二岁。
面貌各异,显然是从各个地方汇聚过来的。
锦儿看见那些孩子,有的脸色麻木,有的面露惊恐。
望向她的眼神,就像一把把刀子,全刺在她身上。
不自觉之间,她的手就在袖子里抖动起来。
田夏立刻就注意到了,但她一时脱不开身。
正想着怎么合理把人支走。
就见鬼鹴隔着衣物,握住锦儿的手,一言不发,牵着出去了。
“那壮士可不听话呀,是该多找几个能认清主人的。”
“让当家的见笑了,一个是我义妹,一个是我兄弟,他二人之间的事,却是我插不上的。”
“原来是家眷,那倒是我失礼,小姐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