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林薇的事:“只是刚好路过,顺便上来提醒你。”
秦媱低着头没回答,江觅凝视着,看着人垂头窝在沙发里,低落得,令他一时忘记了来时告诫自己的话。
他没忍住,抬脚向秦媱,在她面前笃然站定,伸手在她柔软发间摸了摸,像是在安抚一般,语气也轻柔了些:“乖,等到明年,也或许就在明天,她会说不用再去了。”
白色纱窗被吹起,夕阳的余晖随它落进屋内,照得这没开灯的灰暗房间泛起了暖亮的微光。
秦媱的脑袋久违地蹭了蹭江觅的手掌,头发凌乱地抬头看着他,唇边没有笑意,眼神却迷离得有些贪恋。
一秒……
两秒……
抚摸在发间的手不可控地缓缓向下,指尖触过她的脸颊,拇指指腹停在曾唤过他名字的红唇上轻揉。
秦媱目光紧紧地看着江觅,他的手是温的,手上的动作很轻柔,可人看上去冷静且克制,半垂的眼睑睫毛长长的落了片阴霾,眼底是秦媱看不清的复杂神情。
她心头一紧,忍下翻涌的情绪,收回视线默不作声地躲开了他的手,人向沙发靠回去,让两人之间多了些距离。
江觅的手在半空僵停了一刻,随后自然收回揣进裤袋内,他没有流露出诧异和失意,看了眼时间,自然而然地向外走。
“我先走了。”
“嗯。”秦媱平淡应了一声。
江觅走过玄关时,余光扫到了秦媱进门时随手一放的包,包中文件散落出露了个大半。
秦媱随他视线看去,远远的并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听他打开门意有所指地留下一句:“你的工作,还挺全面。”
门一关,房间里的秦媱一头雾水。
她向玄关走去拿包,还没拿到,一眺眼就看见了何顾用近50号的加粗黑体打的标题:恋爱计划1.0。
人急忙跑过去确认上面内容,上面的几个大字晃得她眼睛疼,情绪的起伏都显现在逐渐被攥皱的纸张上。
何顾!!!
-
江觅走后,秦媱就把林薇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给她打去电话。
接通后,二人简短问好,林薇解释说:“我是实在联系不到你,才去问江觅的。”
七年前江觅让林薇照看秦媱,每年有几次心理干预为她做情绪调节,但秦媱并不想让家人同事知道,所以林薇也只能通过江觅来找她。
秦媱窝坐着,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向她道歉:“抱歉,是我自己的问题。”
林薇听她情绪如常,缓和着说:“没事,我都理解。”
继续问她:“最近还好吧?我看到网上的新闻了,事情都解决了是嘛?”
原本林薇想给秦媱时间,但看到这几天娱乐版块上的事,不免有些担心,才去找了江觅。
其中也有几分让他们两人自己沟通的想法。
“嗯,不重要的事。”
“见江觅了?”
秦媱有过重度心理病史,十八岁复发那年,自残的她误伤了江觅。
即使接下来的一年里她积极配合治疗逐渐良好,可在秦媱潜意识内,一直害怕面对这段记忆。
两人分别这七年她还算平稳,现在江觅回来了,会乱是理所当然的。
几年都没给自己放假的她,才会选择在前段时间独自远行月余。
总是要走这个过程的,林薇倒认为对他们两人而言是好事。
秦媱听着手机里的问话,伸手捋着自己头发,慢慢地动作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话里掩不住的泄气。
“林薇,我什么时候才会好。”
“‘好’的定义有很多种,你已经做得很好、变得足够优秀。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烦恼焦虑,时刻准备好的人生是不存在的。”
人总是容易痛苦的,一类人过于专注自身感受,一类则过于在乎他人陷在情绪记忆里失了自我。
通话时间一秒一秒在跳跃更新,房间里静得只有呼吸声,秦媱双手遮住双眼。
她自问自己已经尽力完成了自己的生活,她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可以去找江觅了,可是现在江觅出现了,为什么两个人反而离得越来越远了?
她不愿面对,所以下意识里不免对江觅产生了逃避心里,害怕自己还不够好。
害怕再度伤害江觅,重复过去噩梦一般的场面。
林薇挂电话前问她这段时间的生活情况,得到的回答是还算过得去,这让林薇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惊喜。
情况并没有变糟糕,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秦媱深呼吸了一口气,坐直身子,语气故作轻松:“快去告诉江觅,我已经和你聊过了。”
林薇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开玩笑说:“行,我马上去打小报告。”
挂完电话后,秦媱躺在沙发上,仰头放空。
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江觅来过的痕迹,隐隐牵扯着她的神经。
秦媱困在他的痕迹里无处可逃却又不愿逃离,任由情绪释放直至眼眶红肿,到深夜来临时才浅浅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