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卡|2023.5.20
八月底的央町还笼罩在蒸笼般的盛夏中,尽管艳阳早已退下,空气中仍残留着她白日肆虐的哄热气息。
央町主要是以水电为主,这几个月雨水不足,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小区里的孃孃们都在说庄稼都干死了,今年的菜贵得离谱。
这还不是最难受的,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一言不合就停电,完全没有准备。曾子宁面前的小风扇的扇叶缓缓地提早下班,好在台灯是冲插两式的,不至于黑漆漆的。
她忍着最后一点耐心,在草稿上飞快地演算着,想着把数学大题的最后一道题解决了。计时器滴答滴答地走着,算好最后一步,瞥了一眼时间,还剩二十分钟。按了复原键,时间回到了原点。看到这时间,她满意地合上了笔帽。
按照计划,她应该是要对好答案,然后就睡觉的,只是这个时候,实在是热得她受不了。摘下眼镜放在桌面上,光着脚走去洗手间用凉水抹了一把脸,本想换鞋的,想着只是在家小区下面而已,也就穿着拖鞋出门了。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们这个片区停的第几回电了,楼底下球场跳广场舞的地方站满了人,平时无人问津的器材都被宠幸了。
小孩子叽叽喳喳地围在一起,小女孩额前与脸颊上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成一缕一缕的,男孩子穿的背心都已经湿透。自己都热得不行的奶奶或是外婆不停用手中的蒲扇给她亲爱的孙子孙女扇着。
他们似乎很热,又像是都不热。
曾子宁拿着刚从小卖店买的冰水,从冰柜拿出来的时候还是冰手的,此时···她掌心的温度已经将它捂得没有一丝凉意,看着眼前拥挤的人群,她觉得自己刚降下去一点的温度又上来了。
这么多人,待在家里难道不会更凉快些吗。她还以为这个点大家都睡了。看来停电后,大家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太热闹了,她得另寻他处。
她在微博上搜寻着哪里还有电,路边边都站在人。她问了一圈,所有朋友家都已经沦陷,有的直接出去住宾馆了。
这,她放弃了。
她一直往前走,路上的灯是太阳能的,这些天完全不用担心它不会没有电。一路上的商铺几乎都是关闭的,以往这时候都是夜宵进行时,街道上应是熙熙攘攘的人,现在冷清得只有寥寥几人。
虽然现在能开着门的只有那些有发电机的店家,但看这亮灯的商铺,也是少数。熟悉的那家咖啡店还开着,看来运气还是不错的。
店内不一会儿就挤满了人,很多人为贪这空调,特意买了一杯咖啡。她与店员张元相熟,故而能得到一张他们原本是要拿来休息的桌位。刚好可以够三个人,她还给人留了个位置,很多人都觊觎她这一桌的剩余两个位置。
还好脸皮厚,不然她得被那热灼的眼光给看穿。但是再厚也经不起一直看,好在那俩货来得还算是···及时。
廖继雨和舒宇让是她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是自幼儿园就在一所学校上学。原本约好一起上C大,他们做到了,她发生了点意外。
穿得辣妹吊带,热辣小短裤的廖继雨直接越过所有人,冲进了厕所;舒宇让就穿个大裤衩,大咧地一屁股坐在了靠外的一个位置,把身上背着的包放在了窗边的位置上。旁边穿着热裤的女生见状也就离开了。
他拿起桌上冰块已经化得差不多的生椰拿铁,一口闷了不少。呼了几口气,“热惨了,真的是遭不住啊”。
“你们那小区不是说主打就是个服务嘛,怎么还能让咱尊贵的业主受这罪!”天天在她面前说他们那有多好,让她在他们对面买一套。
这房子是说买就能买的吗?!
舒宇让翘起腿,两手一摊,无奈道:“他们就只有几台发电机,还只能在紧急的时候弄,没法的事情”。
廖继雨从厕所回来的第一件事儿不是和她这个青梅打招呼,而是从那刚从香港买的Celine包里拿出充电头找插座。
充电头插上的一刹那,一声娇嗔音:嗯~怎么现在才给人家充电呀。
曾子宁:······
还真是社死,廖继雨完全没有这个感觉,话题还跳跃。见到她的第一面问道:“你真不考虑在本校复读嘛,听说给你分的班级还是最好的诶”。
分的班是重点理科班,但是又怎么样。“三中复读费比较低,而且还是老师自己找上门的”。她不缺钱,但是这白捡的便宜为何不要。况且两所学校教学是差不多的。
五中这两年是因为出了好几个青大,去年的理科状元还是他们学校的,这也是他们骄傲的资本。但是据她所知,三中的学习氛围不错,主要是食堂很不错。
“是啊,虽然···但是,我支持你”。
廖继雨扯过舒宇让那宽大的T恤,兹拉一声,这样也没收回手。“你俩打啥哑谜?”
曾子宁:“还是那事儿,大姐啊,脑子是个好东西,得带哦”。她又开始招惹她,她就喜欢看她那炸毛的样子。
舒宇让那可怜的T恤,看样子是只能尽这最后一次责了。他理好领口,瞄了一眼四周。
“晚节”还在。
越往后人越多,最后店里的空调开了就跟没开一样。三个人坐在位置上互相扇着风。
一直站在曾子宁旁边的一个带着鸭舌帽,穿着一身黑的男生突然撞了她一下。
“不好意思啊”。
“啊啊,没事儿,你小心啊”。
那人压下帽檐出了店。这么热的天还穿这么多。而且还戴着口罩。虽然这两年戴口罩很正常,但是这里面这么热,若是害怕的话应该是待在家里,而不是在这扎堆,还戴口罩,又热又憋屈/
她想要拿出手机看时间,往熟悉的位置一摸。脑袋这才反应过来。
“舒宇让,小偷”。
舒宇让:“?”热得没有精神气,就连反射弧都慢一拍。曾子宁无奈地重操旧业,飞一般地冲了出去,那人也是心虚,假装自己也是热得不行出来散步的人。
她出来的时候刚好还能看到他离去的方向,闷着跑了过去,那人听到后面有动静,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