键盘有始有终，你确切知道 88 个键就在那儿，错不了。它并不是无限的，而音乐，才是无限的。你能在键盘上表现的音乐是无限的，我喜欢这样，我能轻松应对，而你现在让我走过跳板，走到城市里，等着我的是一个没有尽头的键盘，我又怎能在这样的键盘上弹奏呢
——《海上钢琴师》
听说每个孩子生下来时都是一张白纸，至于未来是怎样的五彩斑斓，取决于什么样的人在上面涂了什么样的颜料。
可惜，那张叫苏余里的纸上，没有彩色，只有黑白。
盛夏
诚阳私立中学
校南面的人造小树林中。
几个穿着诚阳中学校服的女生正围着中间的一个女生推推搡搡。
“喂，跟你说话你听到没！哑巴了啊！”其中一个女生重重地推了中间的女生。
“就是，一天到晚摆着这幅死人脸给谁看啊？唬得那么多男生给你献殷勤你是不是心里特得意啊？”又一个女生用力地扯着她的头发，迫使她仰起脸。看到那张精致的小脸，明明掉点眼泪就能轻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现在却目无焦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几个女生心里不约而同升起一股无名火。一个站在旁边一直围观的女生终于走上前来，围着的女生纷纷给她让路。 “苏余里是吗？”周童韵盯着面前的这张脸看了看，蓦地出手，“啪”地一声。
若不是头发还被扯着，苏余里可能已经趴坐在地上了。
脑袋一阵嗡鸣，半边脸已经没有了知觉，嘴角似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下。但她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这一巴掌，是我看你不爽，赏给你的。这两天坐在温乾哥哥身边，可把你乐坏了吧？明天，哦不，今天回去就跟老师去换位子，可别让这张猪头脸恶心到我们家哥哥。”周童韵边说边用手拍着苏余里那半边已经开始泛红的脸。
苏余里疼得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周童韵轻蔑的笑容一敛。
“哟，瞧着我见犹怜的小贱模样。”周童韵顿了顿，想到了什么，“不知道衣服扒了还是不是这样清纯了？”
围着的女生立刻发出兴奋的怪笑声，伸出手扯住了苏余里的衣服。
女孩儿终于有了反应。她抓紧自己的校服衬衫，不想被扯破。毫无焦距的眼神终于凝出了一丝不一样的色彩。
“嘿，韵姐，这小贱人终于怕了。”扯着苏余里衣服的女生得意地冲着周童韵笑道。
“哼，怕了就对了，怕了才能长记性，你们麻利点，给我把她扒干净，再拍几张照片，让她以后知道夹着尾巴做人！”
衬衫的扣子已经扯坏，苏余里死抓着衬衫的手被扣得鲜血淋漓。
感受到指节传来的疼痛，她突然放手了。
我为什么......要为了保护这具早就坠入俗世污浊的躯壳，让这双无辜的手伤痕累累......
眼中那丝光又寂灭了。
温乾烦躁地闭上了眼，决定眼不见为净之前口中已经不受控制地说出：“够了！”
几个女生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头顶的树上还坐着一个人。
听着这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周童韵和周围的几个女生僵硬地抬起了头。
“温...温乾哥哥......”周童韵不自主地退后几步远离苏余里。
围着的几个女生也放下了手中的女孩儿。
“温乾哥哥，吵到你睡觉了吗？真的不好意思......”周童韵强笑着继续说，“你刚刚是睡着了吧？我们这就走......”
前一秒钟还无比嚣张的女生现在已经气焰全无，像一个心虚犯错的孩子，使着眼色让自己的小跟班们把苏余里带着一起走。
虽然被温乾哥哥看到了自己不好的一面了，但事已至此，她不会把苏余里留在这里跟他独处。
“你们走，把她留下。”温乾倚着树干，没有动。
周童韵咬牙，她知道温乾不会因为这个跟自己翻脸，毕竟两家的关系摆在那儿。但现在明显自己是理亏的一方，自己也违背不了温乾哥哥的话。
狠狠地剜了苏余里一眼，周童韵带着她的一帮小跟班走了。
半晌，树下传来窸窸窣窣整理衣物的声音，完了女孩儿抬脚就要走。
从温乾的角度，衬衫只剩下三两颗下面的扣子，要不是女孩儿的手掖着此刻已经......
温乾再次想闭上眼睛的时候身体又先一步跳下了树。
一件校服外套闷头罩了过来。
比起不想跟这个同桌过多的接触，苏余里更不想衣衫不整地走出去。
套上校服外套后，苏余里一言不发地走了。
从头到尾没给温乾一个眼神。
温乾：......？
嗤，对待仇人忍气吞声不敢还手，对待恩人倒是冷酷无情比谁都拽。
苏余里......
——
校医院
“嘶——”苏余里精致的眉头皱了皱。
杨玲手下的动作不自觉地放轻了些，但想到了什么，又刻意地粗按了两下。成功地听到手下的女孩儿疼地哼了两声才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也知道疼啊，这是第几次了？别人欺负你不知道反抗吗？反抗不了可以往我这儿跑啊，可以喊人啊，你呢？每次被欺负成这个样子才来找我。来找我干嘛？同情你吗？没人同情你！活该疼死你才好！”
嘴上说着狠话，手上上药的动作却一点没停：“让你说是谁干的也不说，以前打的伤不算，今天竟然脸都打！明天是不是还想杀人？一群没教养的野孩子，父母把他们送到这里来就是学着怎么欺负同学来了，今天欺负同学，明天就能杀人放火......”
听着旁边喋喋不休的话语，苏余里闭上了眼睛，身心在此刻得到了放松，连伤口也不疼了，嘴角翘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开始昏昏欲睡。
杨玲看着她竟这样就睡了，气得把手上夹药棉的镊子往托盘上重重一扔，看着女孩儿眼下淡淡的青黑，再想说什么也不忍心说，匆匆收尾就出去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