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的时候,鼻内深处被一泡浓重的血水呛得难受,视线忽明忽暗,黑褐色的线在眼前不断晃动。
脑子里仿佛也是一团血水,随着视线的起伏在脑海里晃动着,机械地看着一切,很久,她才找回自己的思绪。
姜绪这才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在囚车上睡着了。
囚车行驶在潮湿的山道里,天空昏暗,气候阴湿,单薄的衣料湿一块干一块,脚底像陷在污水水洼里,浑身不自在。
“好一点了?”
相当清冽的嗓音。
姜绪猛地转过身,在转身的同时忍着浑身的剧痛背靠到囚车的边缘。
背上一把剑,一块盾。又是战士。
他太过安静,从一开始就坐在她身后,一直到现在才出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关进来的。这辆囚车里目前只关了他们两个人。
战士很狼狈,软甲上爬满了脚印和血迹,姜绪自己也很狼狈。
无暇去顾及的狼狈。
战士扯出个笑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无害:“抱歉,我不是故意想吓你……我以为你知道我在。”
相对无言,他双手撑着靠近,攀谈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想龙临城方向大概只有我们两个被抓进来囚车里。”
姜绪微眯着眼:“……在安全区域附近杀了人,然后被抓了。”
她甚至连新手任务都没有做完,尸体也没摸,想到这,姜绪总觉得自己头更痛了。
说话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喉咙也很干涩,像是得了重感冒,整个身体都酸胀不已。她晃荡两下脑袋,眼前的一切像掉帧一样晃动,令她有些想吐。
视线的左上角晃荡着一行小字。
【重伤状态,体力上限-5,全属性-1,持续24H】
这行说明出现得让她难受,像飞蚊症一样。她闭上眼睛,等待说明消失。
一旁的青年显然误会了她这态度,轻声道:“不公平的规则,有时候明明是对方先动手,但是只有杀人的一方被关进来。”
姜绪沉默半晌,睁开眼睛,心道已经死掉的人怎么能被收监,这种论调也令她感到陌生。
战士低头轻咳一声,转而自如地自我介绍起来:“我叫阿加[Arja],显而易见,人类,职业是战士,你呢?”
虽然一张脸满是污垢,但姜绪能看出他的年龄也不大,和自己一样不到二十岁。
姜绪的背后还背着原初法杖,摸上去会感受到自己在触摸干枯的树皮。
“格蕾[Gray]。精灵,法师。”
互道姓名后,姜绪就看见对方头上晃着ID和等级,以及偏厚的红蓝条。
这个战士已经LV.2了。
“看你的样子,是half吧,半精灵。”阿加说,“你的头发是银色的,或者说,灰白色?我刚才还一直困惑,精灵怎么会出现在龙临城附近,我还以为不是玩家呢……”
或许是伪装特性在起作用,但是,他话里还有个问题。
“精灵不在龙临城附近?”
“嗯。”阿加点点头,“种族会决定出生的地点,精灵基本都是出生在魔境大森林里,就在龙临城的另一头。龙临城是人类主城,靠海这边几乎都是人类,还有一些混血。”
难怪她在海岸边没有看见其他种族。姜绪不动声色地继续看他一眼。
“游戏才开始一天,你知道得还挺多。”
听到她这么说,阿加的脸颊有些红,他不太自在地拨弄两下额前黝黑的碎发:“也不是我知道得多。”
他面露纠结,好一会姜绪才见他做出一个从“背包”里取东西的动作,动作结束,阿加的手里也多了一页白纸。
“打怪和做任务有几率会获得称为‘情报’的东西。你打开日志页,是不是还有几项标着问号。”
姜绪的手滑动一下,面前出现浮空的系统界面,最左的一项就是“日志”。
【日志-任务-NPC-城市-势力-??-??-??】
问号的状态代表她还没接触该项内容,点不开。
姜绪点点头:“是。”
阿加脸上堆出个笑来,有点不好意思:“你还没解锁这个功能,等有情报解锁就明白了,我这个号好像有点红这个……我就帮安娜做了两道菜她就给了我这个,然后去渔村后面打小鸡回来做明天的菜,又爆了一份。”
囚车里安静了一阵,姜绪问:“你呢?你是为什么进来的?”
阿加和她说话的时候,手和脚都规矩地微屈着,几乎没怎么动过,一看就是个很规矩的人。
姜绪的头微微垂着,不规矩的人,在这样的环境里说话也不会这么客气。
听她这么说,阿加的眼睛亮了一瞬。
“你知道这囚车会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吗?”
“去哪?”
他不带促狭地把情报递给她。
是日记的残页。所谓情报,大多是可以留存下来的某种文字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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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终于打开了。去门口接老师的时候,我总觉得他的面色比之前还要苍白。龙临城的城门总是在不恰当的时间关闭,老师本来以为不会被关在里面。他每次经历这样的事后,整个人都像是大受打击……龙临城很可怕,或许以后就留在渔村就很好。
渔村的人好像也在不满,妈妈经常举着牌子去城里抗议,我不知道他们在抗议什么。
……妈妈换上了囚服,她说,她认识一个士兵,可以让他们扮作囚犯,在城门大闭的时候通过一旁的侧门进去,那里管理很严格。我抱着她,希望她不要去,我怕她被认出来。
这一次,老师回来了。但妈妈没有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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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绪沉吟片刻:“这是安娜的日记?”
“应该是。”阿加点点头,“我想这个情报应该是管用的,所以我就在安娜家里找到了这件囚服。我们应该可以提前进入龙临城。”
“这么肯定?”
“不是我自信。”阿加说,“刚才我已经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