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清楚,省得以后不同意说是她的主意。想好后,便说:“要说赵全忠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最了解他,这孩子得说没说的。干活最下力气,和他那样能干的小伙子少;为人忠厚,真心实意,从不耍心眼子。要说配我家慧珍那是富富有余,我同意。不过,现在是婚姻自主,不像过去父母说了算,所以,得征求慧珍的意见。”说着,便高声向外屋道,“慧珍,刷完碗了吗?没刷完先别刷了,你进屋来,你嫂子有话跟你说。”
刘慧珍在外屋早已听得明明白白,正气堵着脖子,想进来给她几句呢!这听着叫她,正好,便理直气壮地走进屋来,故意笑着问:“嫂子有什么话说?”
郑桂花笑着道:“嫂子看你出落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也该找个婆家了,嫂子给你相中一个人,不知你什么意见,来问问。”
“谁啊?”
“就是赵全忠,你们也算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互相都了解,不知你中不中意?”
“哦,是赵全忠大哥,那得说对他我比你还熟悉,没想到他会看中我这厉害丫头。不过,我给嫂子说,我现在还不找,你知道我姐姐刚出嫁,家里就剩我爸妈,我要再找婆家,他们就太孤单了。再说,我爸妈抚养我一回,我想再在家干二年活,帮我爸多挣二年工分,也算是尽儿女的一点孝心吧。所以,嫂子的好意我领了,不过我不能答应,还请嫂子理解。”
郑桂花一听,不管都叫她“二厉害”,听听,说话滴水不漏,明摆着不同意,却绕弯转圈地说了一大匝,什么挣二年工分了,什么尽孝心了……让她无法反驳。郑桂花仍笑笑道:“听听我这妹子,说的话字字叫真,句句在理,不管全村人都说你嘴一分手一分,干活计不让人,说话也处处占理,嫂子服你了。不过,你是好心,想多孝敬二老几年,但是,你就是再多孝敬几年,不还是得出阁吗?所以,我倒是想,于其你多孝敬几年,不如找个好女婿,如果找个好女婿,不是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吗,你们俩结了婚也可以好好孝敬父母啊,那才是长远之计。再说了,找对象这事,得靠缘分,缘分到了,你不抓住,怕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所以,我劝妹子不要这么快就答复我,你和父母好好商量商量,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不能轻易决定。你看这样,行不行?”
刘慧珍也笑盈盈地道:“嫂子,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的婚姻我能作主,我现在不找。缘分这东西,不是说有缘棒打不散,无缘强求不成嘛,我相信缘分,我也认命随缘。今天就白劳动嫂子跑趟腿,不过,嫂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嫂子。”
郑桂花一听,这不是明摆地谢客吗?听听,两片嘴比刀子还厉害,一套一套的,她今天也着实领略到“二厉害”的厉害了!
“弯弯绕”看郑桂花的脸儿红一阵白一阵的,知道有些下不来台,忙打圆场道:“她嫂子,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等我们商量商量给你个信吧。”
郑桂花想再说下去,也只能是这么个结局,便就坎下坡道:“三姨,那我就回去了,过两天听你们个信。”说着,下地走了。
“弯弯绕”忙把她送出去,一再说:“这事让你费心了,我那二闺女不会说话,你别生气,我回去说说她。从我这说,这是一门好亲事,不过,这事父母同意了不行,必须得她同意。所以,我回去好好劝劝她,过两天给你个话。”
送走了郑桂花,她回来说刘慧珍:“你有话好好说不行吗?像吃了枪药似的。”
刘慧珍也是一脸不高兴,道:“我知道她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还给赵全忠提亲,她也不看看她是谁?就仗着她男人是大队书记,说什么就算什么,谁听她那一套!这赵全忠给她家担水去了,给她家当长工去了,她这来提亲来了。什么提亲来了,是要拿我还人情去了!就她那‘美女蛇’,能有一点儿好心眼?还嫌我说话不好听,那还是好听的呢,我真想好好抢白她几句,让她知道知道龙王爷搬家——什么叫厉害(离海)!”
“弯弯绕”无奈地道:“我的小祖宗,你还嫌得罪的人少啊!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更何况她是大队书记的媳妇,你得罪得起吗?她和她丈夫一说,哪给你点眼罩戴,也够你受的。”
“叫你这样说还没好人活的了呢!那她来提亲,就是鱼鳖虾蟹我也得嫁?别说她大队书记的老婆,就是天王老子,我也不依他!我还倒要看看她怎么治我,现在是新社会,她可不能把我绑了去!”
“行了,我说不了你,我说一句,你八句话在那挡着,你以后的路你自己走,你威风八面,我看着乐;你要是落魄了,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就行。”
娘俩也是不欢而散。
“弯弯绕”向刘兴良抱怨女儿越来越不听话了,她也管不了了。刘兴良劝她:“她也大了,什么事她自己也有章程了,管不了就别管了。”
“弯弯绕一听,火又”噌“一下窜上来,叫道:“不管?她是我的女儿,不管,出了事就晚了。我在一天,就管她一天!”
刘兴良本想说:“你也说了,你管不了了,你管那是自找罪受。”可是这话他不能说,她正在气头上,你无论是顺着她说还是逆着她说,都是火上浇油,最好的办法是一句话不说,就老老实实地听她发泄!果然,他一句话不说,任她陈谷子烂芝麻的唠叨个没完没了,什么她小时候多不让大人省心了,长大了也专跟爹妈作对了,这就是养活了个冤家……一直唠叨到累了,才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