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只顾读自己的,读了很长一段,读得很熟练,像说书先生说书一样。
检查团的人都啧啧称赞,说:“真了不起,这么大岁数还学会了字。”“这里的扫盲是搞得好!”
张厅长高兴地道:“老哥哥,歇歇吧,你读得真好。”
那个矮胖子也乐呵呵地给他拍照。
考完林木匠,他们却不知道怎样考哑叭,郑队长说: “你们随便写个能比划的字,如天、地、鼻子、耳朵、吃,喝……什么的问他,看他比划的对不对,就知道他认不认字?”
他们觉得很好玩,刘秘书便在黑板上写了个“眼”,写完,问李哑叭。
李哑叭笑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刘秘书高兴地笑了,又写了个“吃”,李哑叭做出拿筷子往嘴里扒拉着吃饭的动作。胖老头又写了个“喝”,哑叭嘴嘬起来,做出往里吸的动作,把大家都逗笑了。刘秘书想了想,又写了个“学习”,哑叭立即做出两手端着书本,嘴在读书的姿态。
那个矮胖子把照相机对准李哑叭高兴地拍照着。
胖老头笑了,说道:“奇迹,哑叭能识字,这不哑叭会说话了吗?”
检查的人也说:“了不起,真是奇迹!”……
检查圆满结束了,张厅长说:“大家学文化学得非常好,希望大家再接再厉,争取更上一层楼。我们也一定把大家的好经验学回去,让它在全自治区开花结果。谢谢大家, 耽误大家休息了。”
会散了,社员们都走了。矮胖子记者也跟了出来,因为红山村的检查让他太感到意外了,一个穷乡僻壤小山村,扫盲工作竟搞得这么好?可通过考试,是从户口本里挑着人叫的,不能有假。但是,后来找那老头和哑叭,他起了疑心。那老头原来不一定不识字,为了突出夜校的成绩,就说他识字是从夜校学习获得的,谁又能知道?再说那哑叭,是不是一个会说话的装哑叭,做的秀?他不禁多了一个心眼:老年人识字识别不了,哑叭可能识别了。他悄悄跟着哑叭,等走到没人的地方,他在后面故意大声说:“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哑叭依然走着,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看来真聋。
矮胖子记者又紧走几步,到了哑叭前面,回头大声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哑叭看着他,愣了一霎,像不知他说了什么,摇了摇头。
这时,对面走来一个妇女,指着哑叭,两手合掌,放在头的一侧,歪了歪脑袋,又指指嘴,做了个叭哒嘴的姿式。哑叭点点头,快步走了。
矮胖子记者愣了:他只看懂那最后的姿式,是刚才哑叭比划的吃饭的动作,可前面合掌歪脑袋的姿式,他不知是什么意思。便问那妇女:“这位大姐,你刚才比划的是什么意思?”
那妇女道:“他是哑叭,我刚才比划的是让他回家吃饭去。”
那矮胖记者又好奇地比划一下她合掌歪头的动作,问:“这是什么意思?”
那妇女笑了,说:“是回家。”
“回家?”矮胖记者自言自语地说,那妇女已走了。他还琢磨,那动作像是睡觉,睡觉可不就得在家吗?噢,哑语睡觉就是家的意思,还很有道理的,他不禁暗自笑了。他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看来那哑叭是真的!那老头也是真的在夜校扫的盲,都是真的,他们没骗人!唉,他当记者被虚假的事情骗得太多了,不得不时时提防。
他回到教室,正开会,张厅长正作总结:“……主要经验是三条六个字:实干、苦干、巧干。红山村的成绩是实实在在地干出来的,一冬天每天晚上坚持学习两个多小时,没有这种扎扎实实的实干精神是取不到这样好成绩的。不但实干,还苦干,不但晚上学,干活休息时间还学,不是说世上无难事,就怕有心人,这样刻苦学习,怎能学不好呢?再有一条是巧干,高老师自己编的课本,都是社员们经常用到的工具名,用具名,农作物名,全村的姓名,都编成合辙押韵的顺口溜……好记而实用。高老师教得方法也很值得推广,学过的字及时复习,考试,奖励,不断激发学员们的积极性。就说奖品吧,是图书,这是怎么想出来的?全村奖励了三十多本,每人互相借阅,一个人要能读三十多本书,那扫盲的成果不就完全能巩固住了吗?这是多好的一个巩固扫盲成果的巧妙办法啊!”
大家也纷纷说:“五队取得这么好的成绩,不但学员刻苦学,还有高老师教得好!”“看来,搞好夜校,老师是关键,要学得好,必须教得好。”
张厅长笑着问高志远:“听郑队长说,你高中毕业没考大学,就直接回来建设家乡来了。我们想知道你当时是怎样想的?\"
高志远听了,鼻子一酸,暗想:我哪有那么高尚的思想啊,回来那也是万不得已。可是,怎样说呢?
正当他犹豫之际,郑队长接过话说道:“是,他回来说咱这穷山沟太需要文化人了,要改变家乡的落后面貌,就得有文化,科学种田,科学养猪,科学养鸡,都得有文化。所以,一回来就找我主动要求教夜校,而且不要一分钱的报酬。原来教夜校的老师,每晚上记二分工,从他教以来,一分也没记。……”
张厅长听了,向拍照的那个矮胖子说,“王大记者,这可是好新闻,你应该好好采访采访报道报道,这可是甘愿奉献一心扎根建设农村的好典型。”
胖记者笑着说:“是,是,这样的典型给埋没了太可惜了。”他说着,举起相机,亮光一闪,给高志远拍了个照。
高志远有些傻了:这也来得太突然了!就这样成典型了?
张厅长又说:“这么好的典型,你们怎么不上报呢?”
郑队长一愣,嗫嚅道:“上报来。”
张厅长又道:“上报,怎么没听到他的事迹呢?”
郑队长犹豫了半晌,才说:“可能是因为他家成分是富农,没宣传。”
一句话,像晴天霹雳,震得屋里的人都愣住了。张厅长脸上总挂着的微笑凝住了,像比哭还难看;那胖记者吃惊得嘴张成了O型,眼睛张得大大的,不知所措。
半晌,郑队长忙打圆场说:“别看高老师家庭成分是富农,他是子女,表现非常积极,为扫盲工作无私地奉献,是我们团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