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谨行跟着周季衍来到书房,一进来就被书桌旁的案台吸引了目光。“这里为何还要放个案台?”
周季衍顺着裴谨行的目光看去,随意回答道“为皎月准备的,在益州时便是如此。自己院中的书房不用,就爱跑来我的书房练字看书,这案台她用着刚好!”
裴谨行瞪着眼觉得实在不可思议,走到周季衍身边,探究地盯着周季衍的脸,周季衍倒完茶,转头看到裴谨行盯着他,表情十分奇怪。不由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发现并无不妥,于是又将目光转回裴谨行身上,将茶盏递给他同时不解地问“怎么了?为何这般看着我。”
裴谨行接过茶盏,找了个位坐下,眼睛却一直盯着周季衍,斟酌了一下才开口“这皎月姑娘到底跟你什么关系?”
“方才不是说过了,是我府上南北先生的女儿。”
“这府上先生的女儿都能在你书房设案?你周季衍何时如此待人亲近的?我怎么不知?”
“怎么在你心中我待人一直很冷漠疏离?至于皎月,我当初求她阿父为师时就承诺会好生照顾皎月。”
“在你的晋王府中好吃好喝伺候着,还不算好生照顾?你方才对着芷语还是一贯的凶神恶煞。可对着这位皎月姑娘呢?言语温柔,思虑周全。能让你这般上心的,无论男女老少,过去只有你阿娘而已!我真的怀疑.......”还未说完,裴谨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自从周季衍阿娘过世后,只要提到他阿娘,犹如龙触逆鳞,周季衍总是翻脸就走,此刻周季衍虽然没有甩脸请他走,可脸上神情明显不好看。
另一头的芷语也发出了和她阿兄一样不可置信的声音。
“你真住这椒兰阁?周季衍让你住的?”直到皎月带着她们走进了椒兰阁,裴芷语还有些不敢相信,不停的打量着院子,确实是记忆中的椒兰阁,分毫未变。
“是啊,为何你们听到我住椒兰阁都十分惊讶?”皎月一边带着裴芷语和钱幼君往里走,一边吩咐阿圆“阿圆,有客人,快上茶。”
“这里的他阿娘生前的住所......”裴芷语还没说话,钱幼君又扯了扯她袖子,提醒道“芷语,你忘了殿下方才的警告了,小心又找你麻烦!”
“这个我知道。”裴芷语听了钱幼君的话,本来压下去的脾气不由上来了,刚想说她偏要和周季衍对着干!正巧皎月出声道“这个我知道。”
裴芷语一下忘了原本要说的话,惊呼“你知道?周季衍说的?”
皎月点头“嗯,来的那天阿衍提过!”
“阿衍?”又是一声惊呼。裴芷语觉得今天的一切全都已经超出了他对周季衍的认知,转头与钱幼君面面相觑,这下裴芷语心中隐隐觉得皎月对周季衍确实是不同的,只是皎月还太小,倒是也没往深了想。
“又怎么了?”皎月心中纳闷这长安的人怎么总是一惊一乍的。
钱幼君转头微笑着摇头,裴芷语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干笑了两声也忙说“没什么,没什么!”
皎月也不多问,领着她们步入椒兰阁的亭中坐下,坐在这里可以一览院中景色。适逢春日,亭中春风徐来,又正好挡住了有些烈的日头,十分舒适惬意,阿圆也很快端来了茶还有点心。
“嗯......阿衍只要提到他阿娘似乎都很伤心。”皎月说得十分小心翼翼。钱幼君倒是听出来了,心想着殿下连这椒兰阁都让住了,也说了这里曾是殿下阿娘的住处,说些这里的往事应该也不打紧。于是思索片刻说道“殿下的阿娘是先帝的续弦。哦!先帝就是殿下的阿父,陛下登位后追封的。”皎月认真的点头,示意钱幼君继续说“我们都称殿下的阿娘为兰夫人,蓝夫人温柔貌美,娴静端庄。只是深居这椒兰阁,难得一见。我们家与先帝算是世交,时常走动,小孩子自然也经常玩在一起。殿下从小就很亲自己的阿娘,我们疯玩的时候巴不得长辈不来管,只有殿下老是惦记着阿娘。兰夫人被缠得烦了难免取笑殿下,还会劝殿下同我们一道玩。她就在旁边等着,有次我的发髻乱了,兰夫人还帮我梳头呢!”钱幼君不由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裴芷语插嘴“兰夫人真的可温柔了,我们的阿娘总是教训我们出了门,要端庄守礼,要行礼,要叫人等等。只有兰夫人,每次都说孩子还小,正是爱玩的时候,别老拘着他们。每次还会准备好吃的,出汗了,不管谁家的孩子她都会帮着擦汗。”
“虽然我没见过,不过光听你们说都可以想象阿衍的阿娘真的很好!”
“是啊,可惜......后来不知为何先帝和兰夫人突然就不和了,兰夫人因此还病了,我们就再没见过了,连殿下也是,陪着夫人待在椒兰阁很少见到。难得见了殿下也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谁要是一句话不对,轻则翻脸,重则打架。再后来,听说兰夫人怀孕了。结果未足月便早产了,说是长期忧思成疾,身体虚弱导致的,最后兰夫人血崩而逝,生下的小阿妹也未能活过一岁.......”
听到这里皎月终于明白周季衍那日在这院中为何看起来如此伤心。“阿衍一定很难过......”
裴芷语喝了口茶,神秘地说道“谁说不是啊,兰夫人去世正好快年底。过年的时候我和阿兄来拜年没看到他。特地跑这里来找他,一开门啧啧周季衍简直变了个人,瘦了一圈凶神恶煞的,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的小阿妹,说了没两句就请我们走。”裴芷语想起那时的周季衍就忍不住打寒颤。“后来他小阿妹也没了,整个人就跟鬼一副模样,地狱的恶鬼见了他估计都得绕道走。哎~也就是念着他那几年真的太惨,否则就他平日那些做派,我今日才不会来看他。”
钱幼君看着裴芷语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好笑,嗔怪道“芷语你就是嘴不饶人,殿下儿时除了傲气些,哪有不讨人喜的做派?后来发生那么多事,亲人一个个离去。先帝也去了,陛下倒是疼爱殿下,可也只能将他送出长安。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境况却也........”说着钱幼君觉得有些不妥转了话头“多年不见,殿下在外必然经历许多,心性有变也是正常,你也该体谅的。”
“变得越发不好相与了!我还体谅他?对我如此不客气,还真当自己是殿下了不起,明明就连自己的婚事......”还没说完,钱幼君偷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