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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门三千年(1 / 2)

时光荏苒,如白马过隙。白衣男子带着刘灼的意识游历了一百多年。他们一起离开时,李唐才刚刚称帝,他们再次回来时,帝位已经传到了开国者的太重孙手里。受到皇气不全的束缚,李唐皇室的继位从来都不顺利,都要经受一番腥风血雨,手足父子相残。

这种宿命般的束缚,大隋国师刘灼早就发现了。因此,他才至死都不愿意放弃他选中的真正的帝星——杨广。

刘灼是相门在位时间最长的星魁。而白衣男子是相门的创立者。他并没有星魁的称号,相门中代代相传他的名号为“司星者”。实际上,这只是几千年间的讹传,他真正的名字是“荒司”。

大约在六七千年前,荒司降生在一个山洞之中。他在山洞中长大,自小便能预测天意,观星授时,带领族人识别风雨雷电等物候,进行耕种和生活。很快,荒司一族兴旺起来。族人世世代代繁衍,但荒司不曾老去,只是越来越不走出山洞之外,任世事如何变幻。族人的后裔也无法得见他的真颜,只是通过祖传的画像,得知荒司常带着一只名为“相”的鸟,所以这个族便被自名为“相族”。随着战乱、天灾和迁徙,相族逐渐失散,从种族变成国族,又从国族变成宗族,最后成为了一个专门观星的门派。从此,世上便没有了相族,只有相门。

数千年前,荒司已经活了几千岁。他显然与其他会经历生老病死的族人不一样,他一直保持着二十多岁的样貌,只是能力和修为不断地变强。

他在山洞中把自己长生不老的秘密刻在一口大铁钟上,取名为“白马隙”,意思是自己就像骑着白马在时间的缝隙中游走一般,可快可慢,不受时间影响。而这口大铁钟是荒司游历四海时收集的天星之气,凝聚出星气的物型,命名为铁,之后铸成大铁钟。纯粹的天星之气来自宇宙,能与日月星辰共鸣,互相呼应。

荒司在两千多年的独居中领悟到,白马隙只容得下一个人。于是,他便留下大钟,默默地离开了相族,设法掩去了自己所有的行踪,连天地都感应不到他的气息。他不希望自己的存在,剥夺了其它族人永生的机会。

失去荒司的相族此时也变成了“相门”,按照门规,只有勘破了白马隙的人,才能继承大祭司位置,成为星魁。而未能勘破白马隙者,只能以掌门身份维护门人,等待真正的星魁出现。

在刘灼之前,相门在三千年里出了十多位星魁。刘灼在位三百多年,是执辅相门最久的星魁。他的上一任是东汉中叶的星魁衡。刘灼勘破了白马隙之后,星魁衡感应到召唤,与刘灼同时来到西域禁地,由荒司留下的长剑“宪”进行抉择。宪选中的主人,便是新一任星魁,继承大相钟并且保管大相钟上的白马隙。失去星魁资格的人,则会被洗去白马隙,回到尘世中经历生老病死。

刘灼坠塔那一天,荒司因身上带有白马隙,不能更靠近身上同样带有白马隙的刘灼,因此无法亲自赶到洛阳救他。因为,如果两个白马隙碰在一起,后果难以预料,或许会让刘灼灰飞烟灭。

刘灼身亡之后,他身上的白马隙也随之消失。荒司则立刻赶到洛阳,花了整整五年时间才将刘灼的气息全都捕捉,封进一具真人大小的傀儡之中。

荒司将这具傀儡起名为“若虚”。从外表看,若虚与常人无异,而且非常俊秀,甚至身体中也流淌着鲜血。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的双眼瞳孔如点墨,没有亮光能照进去,也没有神情能透露出来。因为,他没有心跳。

若虚跟着荒司几乎走遍了世间的每一个角落,因为荒司希望能找到最完美的肉身来寄放刘灼的意识。并非是因为荒司对刘灼有多深的感情,只是荒司做事一贯喜欢完美。

大相钟是相门的神圣信仰和象征,刘灼却自作主张地毁掉了。

白马隙是每一任星魁都视为自己身上至高无上、不可冒犯的那部分,比血肉更高贵。而刘灼却以自戕的方式,结束了身上的白马隙。

这两宗罪,在相门中,都是不可饶恕的。相门的始祖却破天荒地再造了刘灼。

对于荒司而言,刘灼身上有他最难以理解的情感。荒司想不明白,为何相门的星魁总是愿意入世蹚浑水,而这种意愿在刘灼身上最为强烈。或许三百年的离乱,让刘灼有些不堪重负,宁死也不肯回到相门中独善其身。荒司真的想不明白,人间治治乱乱原本就是常态,为何他的子孙星魁们入了世之后,就再也放不下?

若虚身上虽然封存了刘灼的意识和杨广的皇气,但他不曾告诉荒司有关于刘灼的想法。刘灼本来就颇为疏冷,成了傀儡人若虚之后,就更加生人勿近。

一百多年过去了,荒司带着若虚再度回到了大唐的土地上。

这天夜里,荒司和若虚走过扬州的大江边,正好一轮满月像怒放的花朵一样,冉冉从江面上升起来。巨大的满月流光铺满整个江面,像极了杨广那一夜的月。

若虚一步一步踩上细软的白沙岸,敛着眉眼不说话。

荒司优哉游哉地走在前面,只觉得江风轻拂,江上白帆片片,时不时从满月前划过,安宁得令人心旷神怡。

荒司停下脚步,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甜的风,风中带了若有若无的花香,他抬起手轻轻地格开挡住去路的桃花枝,笑着说道:“这世间倒也有可爱的生灵。”

那野桃花开得及其热闹,鲜嫩的花瓣白中见粉,比任何女子的脸颊都好看。

若虚仍然默不作声,他的步伐非常规律,每一步的速度和跨出的步长都是一致的。他走到荒司身边,也停下来。但是他却没有看野桃花,也没有回应荒司,只是低头对着细沙上的影子。

他觉得,自己的影子陌生又熟悉。

荒司挑挑眉,身形一动便攀上了桃花树上,躺在桃花枝间。花枝只微微地晃了一下,又恢复了原状,似乎不曾承受荒司的重量。

荒司知道,若虚此刻定是想起了一百多年前的杨广。

杨广遇害之后,荒司便赶到扬州,从杨广的命数中取走了刘灼心心念念要护住的皇气,放到了若虚身上,也算是给门徒刘灼一个圆满的宿命。

此时路过大江,杨广残余的游离的执念,若虚也感受到了。因此他心中有些阴郁,不愿意与荒司交流。

荒司也习惯了若虚的冷淡,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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