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孩子们强调,他在修仙界也不是一个朋友都没有。
不光有,这朋友名气还嘎嘎响,四海之内无人不晓的那种。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居然还记得这件事。”
业饮扶额叹息。
“毕竟是道仙,不得不回应啊。”
他抬起头看向业挽。
“挽挽,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道仙,庄冥。
即使已经做足了一万遍的心理准备,在听见这个名字时,业挽还是攥紧了拳头。
为了掩盖这一点,在回答父亲的问话时,业挽露出了一个格外明媚,灿烂的笑容,看得父兄俱是虎躯一震。
“嗯,孩儿没什么想说的啊,关于这件事,难道不是因为爹你当年和那个混蛋擅自吹牛打赌,随意将孩儿给他认作弟子才犯下业果吗?”
“那时孩儿还未出生,当然是不明白其中细节的。爹您说呢?”
“......”
这怨气,深重到连侍女都默默退出去了。
左右无人,业饮遂也放开了些,劝说道:“挽挽,你也别这么说,他好歹也是当世道仙,也没有得罪过你,年纪大了孤独寂寞,想收个弟子玩玩那也是情有可原,你要是不愿意,就去亲口回绝他,又不妨事的。”
“回绝他,然后爹你一个能用得上的倚仗都没有?”
业挽抱着臂,淡淡地说:“如今新帝登基,形势不同以往,若孩儿能上山修仙,得一番成果,对朝中奸邪也未必不是一个威慑......”
业端己听着她得话,表情也渐渐凝重了起来。
“这样好了。”业挽下总结道:“不如孩儿就这么随他上山去吧。万一他肯收孩儿做内门弟子呢?”
“不行!”
还没等业端己说话,业饮就斩钉截铁地说道:“绝对不行,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当年赌约,也不过是许你随他做个俗家弟子,靠个名字,学学术法也就罢了。上山是万万不可的,此事休要再提,我决不同意。”
业挽叹了口气。
她再次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爹这个性格,在朝廷中多呆一日都能多添一份危险。
前世,业挽之所以拒绝这份邀约,其实是因为记名弟子不可另行拜师。而她当时已经存了想正经修仙的想法,在当时的她看来,日后大哥早晚是要上山修行的,到那时她便随了哥哥一并去。至于做道仙的唯一弟子这事,她没有奢望过,书里也没有提及,怎么想也是件成不了的事。
现在看来,只能说尽信书不如无书吧。
余光看见了大哥不赞同的眼神,业挽再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而且说真的,论情感,她才是最不愿意和那个人产生瓜葛的人。
为什么?
她按上自己的心口。
数日前,那把语冰剑穿过胸口时的痛苦还没散去。业挽保证现在的她只要一见到庄冥的脸,她能转身在痰盂里生理性呕吐个三天三夜。
她的前世,正是被庄冥所杀。
恨吗?自然,怎么可能不恨?
但是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磋磨,业挽早已习惯于搁置个人感情,纯粹从现实出发判断事情。即使对方用剑穿过自己的心口,即使对方的欺骗令自己坠入深渊,但只要有需要,她转瞬就可以对着此人露出微笑,筹谋着利用这个笑容达成自己的目的。
没有这种能力,她的前世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上一世,业家就是亡于新皇猜忌和政敌陷害。父亲和大哥死在有去无回的战场上,随之而来的就是对将军府的问罪。由于业挽的有意扭转,原著里提及的被反派boss屠光全家的事情被成功地避开,但最后的结局却没有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那时的业挽脑子里一心只有书和剧情,根本没有留意到朝廷和边境发生的微妙变化。等到事后业挽才惊觉,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业家早就在朝廷上孤立无援。业饮的特殊背景也惹来了新皇的深深忌惮。
新皇根基不稳,敢这么早下手不过是仗着业家在京城毫无根基势力,便于拿捏。虽然听上去有些不光彩,但业挽依旧判断,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现状是很难的,对于业家来说,唯一的出路就是求个依傍。
俗称,抱大腿。
对于现在的业家,没有什么是比道仙更合适的依傍了。
可修仙界的人都清楚,道仙决不会插手凡尘中事,所以这座靠山事实上是没什么用的,但如果业挽成了庄冥的亲传弟子,那就不一样了,庄冥不插手的事,他的弟子可未必。事关修真界,任何人都不会想要去触这个霉头。
况且,前世的她虽然拒绝的斩钉截铁,但在兜兜转转过后,业挽最终还是成了庄冥的弟子,而且还是亲传弟子,这才有了后面的种种事情。
孽缘,孽缘。
“那好吧,反正爹你已经默认了要拒绝了,那我也不说什么。过两天我会去洛滂和那位说清楚的。”
业挽不喜欢在较不过劲的事上白费口舌,况且她心中,还存在一桩备选方案。
选个靠山,结个盟么,这方法倒也不止一种。想要和将军府结盟的权贵数不胜数,只是业饮修行人的清高脾性,外加上过于溺爱孩子,这才将自身逐渐地推离了那个无形的保护圈。
想要改变现状么,倒也不难。
“我这还有一事,爹你要听么?”
“何事?”
业挽别过头去,手指穿过落在胸前的碎发。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说.....孩儿也已及笄,这边的终生大事,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