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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他们认为呢(1 / 2)

既是卖米,自然要往东榆林街市上去,那里外来商人胡客多,在盛都没田没地,平时吃饭都需上街卖米来做馍擀面,所以米铺粮行都在这一路开着。

但走着走着,发现木板车后头不吃劲,吴非辞回头一望,原来是叔叔赵二不敢往前推了。

“阿婉,就停在这里,不往里头走了。”

对于前头的热闹人群,叔叔赵二显得不太习惯,完全没有了往日风风火火的模样。

他远远听到东榆林街上的高声吆喝,再看到左右摇晃的店幌,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上露出十二分的局促,头压得很低,生怕与路过的每一个人对视。

叔叔赵二平时靠苦力过活,种田挑货,少与人打交道,一时不太适应买卖这种场合。

吴非辞垫脚望了望前边,冲赵二道:“叔叔,我看着前头好像有几个相识的街坊也来卖米,我们过去打声招呼。”

“啊,也对,也对,前儿个听到对门打铁铺的王大郎说也要来街上卖米,兴许能碰着。”

听到前头或许有认识的邻居,赵二脸上明显放松了一些,推起车继续往人来车往处走去,时不时往街两边看。

突然听到谁人吆喝了一句:“谷米斗十三,精米斗十五!”

叔叔赵二循着声,半眯着浑浊的双眼张望,瞧见了不远处的卖油郎。

吴非辞也见着了,指了指方向:“叔叔,我们到那儿去,好像是卖油郎张三郎在那儿。”

叔叔赵二往日里与卖油郎张三走得挺近,若是与熟悉的人一起卖粮,叔叔应当不会如此局促。

“不去不去。”叔叔赵二摇头,“阿婉,你也少同他说些话。”

“为何?”吴非辞不太明白。

叔叔赵二一副恨铁不成钢,道:“哎,他媳妇没娶上,就走了歪道儿,被一个舞姬迷上了,白天黑夜不着家。”不愿多说他人是非,只劝吴非辞道:“阿婉,你莫要同他说话,省得旁人闲话误会。”

“可是,他那里的生意最好啊!又会吆喝又会招揽,好多人都去他那边。”吴非辞不信邪,领着两只毛驴,偏要将木板车拉到卖油郎旁边。

赵二脸色不好,一瞥车上满堆的粮食,又没法,只能跟上。

卖油郎张三绑着裤腿,里着圆袍外披胡服,敲着手里头的梆子招揽客人,眼尖见着赵二,赶紧招呼:“赵二,你也来卖米了!”

到了张三跟前,叔叔赵二倒是客客气气,点了点头,搓着皲裂的手,“昨天刚晒了几袋,都是好的,都是好的。”他扶起车上三袋米,拆开一袋稻米,“拿来卖一卖,挣几个钱,挣几个钱给家里头孩子换冬衣,换冬衣。”

像是在给谁努力解释什么,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能挣能挣,别说冬衣了,明年新衣都能挣。”卖油郎张三上前,侃侃说道:“你看,我连油都不买了,连夜拉上我嫂嫂家的几袋粮,一大早就出来赶这趟儿市集,多挣些钱给我家香儿奴……”

叔叔赵二瞬间板下脸,没接他的话,双手提起米袋扽了扽,扽出一阵阵细细灰烟,在两人之间升腾如一道屏障,隔绝了对方的声音。

卖油郎张三觉察出来,自觉没趣儿,讪讪退到自己板车前。

吴非辞从米袋里抓出一捧稻米,径直问卖油郎:“稻米现在多少钱?”

卖油郎立马来了精神,摸了摸两腮髭须,往她手里稻米看,眼里放光,“哟嚯,上好的稻米,这玩意儿现在可值钱,那群贼子流民现在手头有点钱,指这稻米买呢!”

江南灾民吃不惯盛都的麦面,若是能买到稻米,他们更愿意买稻米。

他盘算后说道:“这碾好的稻米,米铺里现在是斗十八。”又狠狠叹气:“可咱们儿比不得米铺,要个斗十五顶破天了。”

吴非辞将稻米放回米袋,点头:“十五文,挺好的价格。”

“好什么好?米行赚得可比我们多了去,人家还嫌十八文价格低呢!”卖油郎冲着对面那一排米行嗤鼻。

“阿婉,你先骑一只毛驴回去。”赵二从中打岔,指了其中一只毛驴对吴非辞,“这日头燥得很,你别在这里晒坏了。”

“无妨,再待一会儿,我正好去前头买些黑猪肉再回家去。”

吴非辞一手撑着车上横板,腰身背跃,坐到车上,晃着双腿,嘴里叼着草标,物色有意向的来客。

买卖不是一件易事,东家卖,西家卖,你家卖,别家也卖,叔叔赵二不太会招揽客人,全靠吴非辞和卖油郎在一旁扯着嗓子一声一声叫卖,才吸引来一些买家。

“稻米十六!”吴非辞扯着干哑的嗓子,拖着长长的调子,喊着虚高一文的价格,等着来往客人讨价还价,“十六十六,你要是十四?不行不行,要几斗?一斗米不议价,要两斗给你十五啦!咳咳咳……”

顶着日头卖了半日稻米,吴非辞累得不行,收获倒是颇丰,三袋米全都卖得见底。

客人渐渐少了,叔叔赵二让她坐在一边歇息,“一会儿四娘送熟水过来,你多喝几碗解解渴。”

吴非辞抹了抹前额的热汗,手里头扇着风,到后边树荫下乘凉。

金乌将要西坠,四娘手里捧着一陶壶,穿过喧闹的集市走到叔叔赵二跟前,声细细道:“阿爹。”

赵二道:“你嫂嫂在后头树荫下,赶紧给她送去,我先到后街药铺里给你阿娘买些安胎药。”

阿娘腹中胎像不稳,阿爹又没了河口的活计,近来愁得很,幸而今日卖了不少米,赚了些钱,阿爹也能稍稍缓口气。

“嗯。”四娘点头,看着阿爹走后,转身至后头树下,却不见吴非辞身影。

“小嫂嫂?”

四娘四处张望,一抬头,猛地吓一跳。

只见她这位嫂嫂躺在树上,以繁茂树叶为盖,树干为椅,翘着腿,脸上盖着一顶杨柳条编织的草帽,正睡得酣畅。

四娘呆呆望着她,也不敢叫醒,生怕她一会儿翻个身摔下来,只是小心用树枝够到她,轻轻拍了拍。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四娘每次见着小嫂嫂,总是生出一丝羡慕,至于是羡慕她什么,四娘说不清楚。

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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