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晚上与四娘说一声,拎着买好的菜肉到叔叔家里,再同婶婶说些话。
婶婶腹中的孩子不知何时没了,此事是吴非辞至叔叔家串门时,发现婶婶肚子消减下去,开口问起才知晓此事。
叔叔赵二不说,四娘也极少提起,婶婶更是半字不吐。
四娘说:“阿娘怀阿虎与巧娘前就有过一次小产,好不容易生下阿虎和巧娘,这会儿又……哎……不知道下次怎么样?”
吴非辞诧异:“还有下次?”
四娘却觉得是寻常事,反而问她:“如何会没有?”
四娘接触的女子只有街坊邻居的女子和那些大娘,还有和她一样想法的阿娘,而圣贤书上的女子极少又极单薄,即使四娘苦读了半本圣贤书,也无法知道阿娘这个活生生的性命胜过未知胎儿的性命。
在四娘的认知里,因生孩子而死亡的阿娘太多了,她不会在意难产这样的事,也没有人提醒她在意。
吴非辞并未与她多言什么,也未曾想过能让她理解什么,只是多买些肉菜与她,说是给婶婶补身子,又同她说:“婶婶伤在心里头,你多宽慰些她。”
四娘点头,说好。
吃过饭,吴非辞与孩子们玩至夜里才回来,而此时,赵知临才将将回家。
又是一日晚饭时分,赵知临突然回来得早,与她一道去叔叔家吃饭。
有孩子长辈在场,吴非辞面对他不至于尴尬。
阿虎蹲坐在长凳上扒拉饭菜,一张嘴叭叭个不停道:“小嫂嫂今天洗褥子,差点被河水给带下去了,阿兄差点就没娘子了!”
洗褥子这类大件的布料,在家中水井边是怎么也洗不干净的,需得到河边借着流动的河水反复漂洗才干净。
今日午后,阳光正好,吴非辞想着那日自己枕了赵知临的褥子,还未曾给他洗干净,便进屋将褥子外层布套拆下来,拿到河边浣洗。
洗到一半,脚下打滑,兜了水的布套沉甸甸的,顺着水流方向,将她整个人拽入河里。
要不是边上的四娘和阿虎拉住,她今日凶多吉少,幸好被褥的布套被她拽了回来。
“打嘴!”婶婶顶着虚弱的身体,轻斥阿虎道:“少说这些不吉利的。”
吴非辞忙说道:“阿虎今日可勇敢了,要不是他和四娘一起拉我上岸,我早就飘到阎王……”
未说完,一旁的赵知临就抬起两指重重敲了她的手,示意她跺脚。
在长辈面前,吴非辞不与他计较,右脚懒懒点了一下地,不料他竟数着数:“一下。”灼灼眼眸再盯着她,直到她跺完三下,才罢休。
她说:“凶什么,我下次当心就是……咳咳咳……”
河水凉透,又是秋天,呛了水难免受寒,她吸了吸鼻子,转头掩唇咳嗽了几声。
“没有下次。”赵知临拍她后背给她顺气,说话的语气很重。
“诶呀!”婶婶看小两口似闹了矛盾,赶紧岔开话头,转而注意到叔叔赵二手臂上划有两道淤痕,“你这又是哪里来的?”
叔叔赵二放下卷起的袖口,嘴里一面塞饭一面说道:“还能哪里来的?江陵来的货主被打手打了,为了赶紧结工钱,我们上去帮他,被那几个打手扒拉了,常有的事,你别闲操心。”
婶婶叹气,“渡口不太平,这几天别去了。”
“再说吧,去了还不一定有活干,都得寻门路呢,哪能儿挑三拣四,这不干那不做的?”叔叔赵二夹一口菜大口吞咽,看向婶婶的泛白的脸色:“你自己平时少操心,别伤了身子,省得下次再……”
“阿爹。”四娘在一旁轻声道,似在表达一种极小极弱的不满。
叔叔赵二埋脸,塞入碗中的饭。
婶婶垂下脑袋,只余一声很小的哀叹。
因长辈的气氛不是很好,孩子们也不敢闹腾,吴非辞牵着阿谷,同阿清和赵知临早早回家。
叔叔赵二说的江陵货主被打之事,吴非辞近日也有耳闻。
江陵粮商入城,引起盛都粮商不满,时常派打手对江陵粮商拳打脚踢,借此威胁喝退,前几日就有五六起,现在看来只会愈演愈烈。
乱局之下,入盛都的江陵粮商日渐减少,粮价又见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