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呢?!朕的贵妃呢?”
那人吓得腿软:“陛下,陛下……贵妃在殿内呢……”
宋玄仁这才好似找到了一丝安慰:“快!摆驾!”
原先的那小太监哀怨地看了眼说在殿内的那人,现在给宋玄仁希望,他得知真相后会更失望。
那将是一场毁灭性的打击。
贵妃殿内,一片素白。
他一走近,身边就有人说。
“陛下节哀。”
节哀?什么节哀?
“贵妃呢?”
“贵妃……”那人缓缓看向殿内的棺椁,显而易见。
宋玄仁脸色苍白,还在病中,他不敢相信,不过短短一睁眼,竟然就与她阴阳相隔。
“孩子呢?孩子呢?”他想着,如果有三个孩子留下聊以慰藉,他也可以因为孩子的生,而坦然面对柳橙之的死。
那人垂首:“三位殿下,胎死腹中……”
宋玄仁没有扶稳,一下子摔倒在地,整个人好像老了十岁。
“为什么?为什么?”
“陛下节哀。”
宋玄仁不知不觉泪流满面:“是……是贵妃救的朕吗……”
“是。”
“你们这群废物!”宋玄仁突然发怒,整座宫殿里里外外跪了一地。
唯有橙之,面容安详,躺在棺椁里,如果不是苍白的脸色,几乎像是睡着了。
“你怎么能这么对朕?!怎么能这么对朕?!”
“你快醒醒啊!你不是想听朕说一句爱你吗?你醒来,只要你醒来,朕每天都说给你听!”
“你好傻啊,你为什么要救朕!朕是天子,自有天道庇护!你怎么能罔顾性命……你怎么能这么对朕……”
宋玄仁发疯发到晕厥,总算是被人抬了回去。
这次他再醒来,没有发疯,只是平静地坐着。
无论谁来拜见,得到的都只有两个字——
不见。
“陛下,皇后娘娘求见,说有重要的事情禀告。”
“不见。”
依然还是那两个字。
太监只好出去传话。
殿内再次沉寂下去。
宋玄仁发疯了一阵,发呆了一阵,最后竟然让太监把奏折搬过来批,看起来像是恢复了正常。
他批奏折的时候,让身边的人都退了下去。
月上中天,屋子里烛火未歇,太监忍不住上前,想要提醒他不要太过操劳,还是要保重身体。
然而他惊恐地看到,宋玄仁头上细细密密的白发。
一夜白发。
注意到小太监惊恐的眼神,宋玄仁似有所觉,挑起一缕发丝。
映入眼帘的银白,他怔然许久,说了句“也罢”。
第二日,宫廷内外议论纷纷。
宋玄仁听了一耳朵,问:“宫人们在讨论何事?”
太监不敢抬头,恨不得把头压进地里,战战兢兢地回话:“在说,在说,白……白美人和太子殿下的……私……私……”私情。
最后两个字,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连起来。
这次宋玄仁并没有怒,他已经很累了,他本来就不再年轻了。
他只是顿了三秒,然后问道:“谁传出来的?”
他为了给自己留面子,也为了全白宛然的面子,毕竟也曾经爱过,他不想做得太绝,所以一直没有发落白宛然,她还顶着美人的名头,就只是失宠而已。
可是橙之得宠之后,宫内的妃嫔全都是失宠的状态,她们只会感叹帝王薄情,而不会注意到白宛然的异常。
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他刻意维护的结果,连橙之都不知道的事情,如今是怎么在宫内传开的?
太监低回道:“是皇后……”
宋玄仁恍惚回想起,自己曾经斥责过皇后,说她不会管教儿子。
如今看来,皇后确实把他的话放在了心上,好好地查探了一番。
如今竟然还弄得这么声势浩大。
宋玄仁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他甚至懒得去找皇后的麻烦,只是平静地赐死了几人后独自回宫。
次年二月,宋玄仁崩逝于寝宫。
……
橙之睁开眼的时候,心脏跳动飞快,带着余痛难消。
她恍然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终南山,她生活了五万年的地方。
仅是片刻,她身上的所有不适都消失殆尽,她意识到自己的灵力转动,畅通无阻,她总算是知道自己目前是什么处境。
她晋升上神了。
正愣愣地发呆之际,门外传来一道老态龙钟的声音。
“醒了?醒了就快来自己带孩子,别折腾我一个老头子。”
橙之如梦方醒,连忙起身开门,果不其然见到太上老君一张布满褶皱的脸。
太上老君笑得若无其事——如果不是他怀里的几个奶娃娃正在抓他的胡子的话。
“师父。”橙之险些掉下眼泪,原来这才是历劫的滋味,明明恍若一梦,却分外难挨。
他怀里的几个奶娃娃正睁着葡萄一样的水灵灵的眼睛充满好奇地看着她。
“好徒儿,你受苦了。”
太上老君面容祥和,带着安定人心的魔力,然后不容置疑地把三个奶娃娃塞到了她的怀里。
“你这一睡就是一年,你这三个胖娃娃老头子可帮你带不成了。”
橙之连忙接过,看着三个和自己长相相似的娃娃,哭笑不得:“师父,我还没嫁人呢,你给我三个娃娃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太上老君笑得意味深长:“怎么?你还想嫁给谁啊?”
橙之被他打趣地红了脸,犹犹豫豫地问:“师父……他呢?”
“谁啊?”太上老君故意逗她。
“东华帝君!”
她恢复神位之后,就知道凡间遇到的宋玄仁是东华,也猜到了那个白宛然就是白凤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