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瞧着女儿,又是骄傲又是担忧:“好孩子,我如何舍得你去受苦,可咱们不得不会将来做筹谋,你可瞧见了你华兰大姐姐备嫁的情形,真是一家女百家求,何等风光!等过个几年你及笄了,不知是个什么光景?”
“什么光景?”墨兰欠了欠身子,学着林小娘的做派学了十成十。“娘莫再说什么嫡出庶出的了,父亲早说了,将来绝不委屈我,他会这样待大姐姐,也会这样待我的,我自有风光的日子,况且娘你手里又有产业,我有什么好怕的。眼下你不过希望我得了老太太的眼,未来多拉拢拉拢那个徐橙之罢了,可是她那身份,能看得上我三哥嘛...”
林小娘没好气地拍了墨兰一下,虽然心里也知道儿子是个没溜的,可是也不能让长柏抢了风头去。
又过了一旬,橙之的马车进了扬州。
在去盛府之前,她让管家在盛府相反的街上租了一个小院子,将一些家仆和财产挪到了院子中。
轻轻不解地问道,“小姐为何不买个院子,扬州的风景是好的,咱们为何不自住?”
橙之摇了摇头,“盛家老爷是个有才华的,扬州必不会久留,咱们带了这么多东西太典眼,后续进府就让轻轻陪我,外院那边就有劳管家伯伯了。另外母亲在扬州也有产业,管家伯伯也借机敲打一番,告诉他们眼下虽换了东家却也不是好糊弄的。”
管家应和,很快办好了外宅。又修整了几日,橙之换了身素雅的装扮,一支素白玉钗簪首,白皙的皮肤不带着血色,与轻轻一起入府求见。
只是时机有些不巧,橙之刚与老太太相拥而泣不久就听下人传来了后院小娘难产血崩的消息。
橙之一愣,那不就是明兰的小娘吗?
徐橙之和明兰在同一年出生前后不差两个月,没想到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竟然就是今天。
她随着老太太去了小娘的院子,明兰已经哭得昏了过去。在老太太处理琐事的时候,徐橙之便在明兰床边看着这位女主。
她是盛紘的第六个孩子,虽然是庶女但是聪明果敢、心态坚毅,她喜欢明兰。只是不知道眼下她的出现会不会带去什么蝴蝶效应。
“姑奶奶,明兰姐姐什么时候能醒啊”橙之一口小奶音问着在一边照顾着明兰的盛老太太。
“好好的孩子,和小猫一样瘦小,”盛老太太心疼地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明兰。
“姑奶奶,明兰姐姐也和橙之一样没有娘亲了吗?”橙之低垂着眼眸,声音带着哽咽。
老太太将徐橙之抱在怀里,就算心疼明兰,可是身边的这个人才是自己的血脉相连的一家人,她心疼明兰,更心疼自己的侄孙女。
第二日。
老太太叫来了盛紘,好好敲打一番后,将明兰记在了大娘子的名下,但是养在自己身边,与徐橙之作伴。
这个消息一出,林小娘在屋子里摔盆砸瓦,气得不行。
本来她打的就是将墨兰送到老太太那里养大,这样以后墨兰的婚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算盘。
如今徐橙之一来,墨兰就算不养在膝下,也能成为一个玩伴,日后赏花诗会也能跟着去瞧瞧。
结果没想到六丫头的娘给那丫头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不光记在了嫡母名下,更养在了老太太身边。
只有她的墨儿.. 什么都没得到。
等明兰小娘的后事料理妥当之后,盛家一行人也得了进京为官的旨意,便七零八落的收拾了起来。
橙之让轻轻给管家带了信,让他们提前安顿启程,入京也是先租下一个别院等候。
橙之整日陪伴着刚失去母亲的明兰,两个身世相似的女孩自然更有话题可说,一路上倒也做了伴。
入了京城,橙之便搬到盛老太太处。
寿安堂内,房妈妈带着人将老太太的房间收拾着。
院子里的摆设很简单朴素,一概用的是冷色调,石青色,鸦青色,藏青色……唯有橙之睡的暖阁用上了小姑娘们爱用的杏黄色。可见老太太的用心。
刚安顿好,老太太房里的丫头翠屏就来传话,说老太太要见橙之。
橙之披上披风赶忙跟了过去。
刚一进正堂就看见老太太披着一件玄色八团如意花卉的厚锦褙子,半卧在炕上,炕几上放着一卷经书和几挂檀木数珠,还立着一个小小的嵌金丝勾云形的白玉罄。
她看见橙之,招招手让她过来。
橙之是大族出来的高门贵女,自然知道礼数,就算与姑奶奶再亲近也先行过礼,然后自觉地站到炕旁,低头等着训示。
盛老太太看她一副小大人的拘谨样子,笑着把她拉上炕,温言道:“你我是亲人,不必拘着礼,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说错了也不打紧。自你入府,府里忙着白事,进京,姑奶奶也没好好和你聊聊。”
橙之睁着大大的眼睛,点点头,她知道姑奶奶眼下是打算考究她来了。
“橙之,你祖父起的名字?”盛老太太一边打着香道,一边抬眼扫视着眼前的奶娃娃。
“菊润初经雨,橙香独占秋。橙之出生在秋日,祖父便以此为名。”橙之回答不卑不亢。
“是读过书的。”盛老太太倒是觉得有些意外。
橙之落落大方地回复道:“《弟子规》、《声律启蒙》、《幼学琼林》祖父都教过一二,只是橙之愚笨,恐不得精髓。”
答案谦卑却大方,盛老太太眼中闪了闪笑意,又问:“可会写字?”
橙之心里苦笑,她原本是会写的,可这里就不一定了,于是小小声地说:“会几个字。”
盛老太太也不强求,眼前的六岁小儿礼仪周全,得体谦逊已是不易,回想起曾经唯一支持她、爱护她的兄长,老太太眼下就带着浓浓的舐犊之情。
十一月的京城有些寒噤,房妈妈打午饭后就烧起了地龙。晚上橙之和姑奶奶一同窝在暖阁里睡,暖和是够暖和了,就是燥得很,一晚上起来喝了好几口茶,依旧口干舌燥,第二日醒来后,晕晕乎乎地听房妈妈说话。
京城乃首善之地,御史言官耳聪目明,盛紘十分警觉,把府中最好的一排屋子给了盛老太太住,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