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觉得这样说过于儿女情长了,他又僵硬地补上一句:“还有后宫的妃嫔们,也都很想念你。”
钮祜禄氏微微笑了起来。
她有自知之明,那些人恨不得她死在外面,又怎么可能想念她?
宜修成为皇后,因为纯元和她在表面上假装有那么一两分交情,心中不一定如何恨她,再看华妃等争宠的妃嫔,哪一个不是嫉妒她,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怪不得纯元在世时,看着她的脸总是会叹气。
在后宫中,没有一张漂亮的脸不行,但有一张太漂亮的脸也不行。
“那这次回宫,陛下带上臣妾和儿子吧。”
皇帝这才满意。
……
很快就是家宴。
由曹贵人主办,为她的女儿温宜公主庆祝生辰。
她和曹贵人并不相熟,也知道曹贵人是华妃阵营的。但曹贵人为人十分谦虚谨慎,主动来找她,曹贵人最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和她几句姐姐妹妹就拉近了距离,问她有没有想要表演的节目。
这也是在讨好她,既然华妃和她没有仇怨,曹琴默自然也不愿意和她为敌,顺着她的心意,既不得罪人,还能卖个好。
钮祜禄氏本来无意出风头,但是想到弘历长大了,自己这个当母妃的也应该为他博取一个好前程。
她斟酌再三,随意报上了一个节目。总归按照剧情,此处也抓不到她的阄。
在华妃心中,目前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甄嬛。
华妃和钮祜禄氏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华妃因为钮祜禄氏不争宠对她没有敌意,钮祜禄氏因为知道她院子里欢宜香的真相对她也多了一分宽容,她在后宅甚至后宫如何嚣张她都当做没看见。
这次曹琴默主持家宴,一开始就是奔着甄嬛去的,想的全都是让她怎么出丑,但又能不露痕迹。
钮祜禄氏心中自有算计。她只需要保证自己的表现足够精彩,让皇帝能够重新看到弘历就好。
宴会开始,曹琴默也是个有手段的,为了镇场,最开始抓阄到的就是宜修皇后。
好不容易参加一次宴会的端妃顿时挑了眉:“我瞧倒是曹贵人的手气,岂能让娘娘轻易逃过去了?”
她心中鄙夷曹琴默的做派,笑容似讽,又不露痕迹。
本来钮祜禄氏在圆明园这段日子也不算是完全的不理世事,如今不过是参加一次家宴,就更是看清楚了这段明争暗斗。
她不屑于这种斗争方式,开始可怜每一个人。
从策划者可怜到参与者,最后目光落在皇帝身上,也觉得他很可怜,被迫看这一场戏,还要装作一无所知。天真,他可能真的一无所知吗?
宜修皇后在很多地方都比不上纯元皇后,但她也有自己的绝活,那就是写字。
所以这次宴会上,能露一手,对她来说当然高兴,管她抓阄是不是内定的!
她还高兴曹贵人识趣,能给自己一个展示风采的机会。
皇后洋洋洒洒写了一个寿字,皇帝面色温和地点评了一番,参加家宴的大臣们也都很给面子地赞叹有加,连嫔妃们也都露出了自叹弗如的表情,皇后面带笑意,心情十分不错。
礼数尽了,端妃的身子也有些坚持不下去,再加上这一场场戏实在是看不下去,她表情冷淡端着,说自己常年处于病中,如今已经无力坚持下去,请求告辞,皇帝自然不会为难她,放她出去。端妃走之前与橙之互相微微见礼,这是俩人多年的默契,寓意晚上相约。
她本来就称病,中途离开也没有人质疑。钮祜禄氏见到此景,开始想象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称病,学一学端妃,这样一些没有必要的场合就完全不用参加。
随意饮着酒,一个抬眼正好能看到曹琴默偷偷藏好了一个阄。
她看破这场局,也正因为要借东风,所以没再多言,就听曹琴默大声道:“下一个表演者——莞贵人,表演曲目——惊鸿舞。”
闻言,在座的人都看向甄嬛。
钮祜禄氏也循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
只这一眼,她就愣住了。她知道剧情中甄嬛像极了纯元,但纯元始终出现在观众的脑海中,比不上她实实在在地与纯元相处过,这才能感觉到甄嬛的相像。
钮祜禄氏一瞬间捏紧了桌角。
嬷嬷查询到了她的慌乱,轻轻提醒。橙之回神。
“陛下,又的新人了。刚匆忙一眼,这才发现如今的姐妹都风姿绰绰。”
皇后笑的回应,“熹妃久在圆明园,还保留着当年的眼光。”
甄嬛知道自己被很多人注视着,但她的脸色看不出端倪,目光平平的看了眼曹琴默的方向。
曹贵人就当看不出她的眼神,不过她也不能随便就让甄嬛跳舞,她也是有理由的。
“莞贵人姿貌,本就翩若游龙,宛若惊鸿,所以,正好可以跳一曲惊鸿舞,让我等见识一番。”
见甄嬛不动,坐在下方的人已经有人沉不住气,十王爷道:“才貌双全,却一舞不会,恐怕连臣弟府内的歌舞伎都不如啊,这样怎能侍奉皇上啊?”
五王爷道:“女人无才便是德啊,跳什么惊鸿舞啊,只是长得赏心悦目也就是了!”
十王爷跟年羹尧关系好,这次就是来帮华妃的,就是他这种只能逞口舌之快。如果早早把甄嬛长得像纯元皇后的事说给华妃,或许华妃能想出更有效的点子来对付甄嬛。
显然这一点上皇后占了先机,她可是一直把甄嬛长得像纯元皇后当一张王牌,不到关键时刻是不能用的,而其余知道的人也都是看破不说破的。
所以,见情况僵持到这里,皇后也怕十王爷一下子说漏嘴,把甄嬛像纯元的事说出来。在没斗倒华妃之前,就打了这张牌,会影响到她的整个计划:“惊鸿舞,易学难精,还是不要作了,换个别什么的……臣妾想不如填诗一首……”
甄嬛还没开口,她的目光转向皇帝,眼眸带着清澈的情谊,似乎正想要说点什么。
然而也没等她说出口,皇帝说话了。
“莞贵人,你随便一舞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