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她什么也没说,乖乖喊了句:“见过四姨。”
见完族中亲戚,陆承远又领着苏澄跃回了他们的院子。
她坐在院子里的花架下扶额深思。
虽然苏澄跃喜欢玩过家家,但总不能这几十号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闲得没事干跑陆家来过家家吧?
她又看了眼正在喝茶的陆承远,不知道为什么,苏澄跃的目光不知不觉就挪到陆承远正端着茶杯的手上。
他的手骨节分明,或许是因为生病,有些瘦削,又显出些许青筋。
陆承远自然察觉到苏澄跃的目光。
她的眼睛与她这张羞怯的鹅蛋脸十分不符,带着些热烈的不安分,盯着他看时,会让陆承远产生一种自己被她点燃的错觉。
是以他并不想跟此人对视,佯装不知继续喝他的茶。
而后他听见苏澄跃清脆的声音响起:“你今天好像一直在喝水。”
她开口了,陆承远又不好再装聋作哑,便抬眼看向苏澄跃,那眼神似乎在询问:
不能喝水吗?
苏澄跃又说:“可是你一次都没如厕。”
陆承远:......
这好像给她了一点启发,苏澄跃一边说着“我去解手了”,一边往外走。
还是娉婷袅娜的步伐,但是莫名显出了些许急切欢快。
陆承远沉默地看着手里的茶杯,然后轻轻放下,杯底触碰到桌面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整了整衣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与此同时,一只小虫子悄无声息的爬了出去。
苏澄跃站在花园的角落里,看向落在树枝上的小麻雀,口中发出了一些奇妙的声响。
小麻雀偏头,盯着苏澄跃,似乎好奇她在干什么。
“认错了吗?”苏澄跃嘟囔着,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有别的小麻雀飞来。
她气恼地跺脚,轻声骂道:“小妮儿今天又跑出去玩了。”
又等了片刻,确定没有姗姗来迟的小麻雀后,她才转身离开。
待她走后,假山后走出了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她的手上捏着一只小麻雀。
小麻雀黑豆子般的眼睛滴溜溜的转。
它的嘴巴被手指摁牢,没有办法发出任何声音。
苏澄跃去而复返时,陆承远已经回到外间的软榻上闭眼小憩。
她凑近了看,可以瞧见陆承远苍白皮肤下细细的血管。
那只瞧不出品种的怪虫子又悄悄爬到苏澄跃的身边。
陆承远忽然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里空荡荡,与他精致的眼型两相对比,像是一片被灿烂的假花装饰的荒芜地。
苏澄跃却毫不避讳,只眨了眨眼,继续盯着他看。
怪虫子就如同来时那般,无声无息的消失。
“娘子在看什么?”陆承远的眼睛里又泛上清澈的笑意。
“看你呀。”苏澄跃大大方方的说。
“看出什么来了吗?”陆承远又问。
“你好白,但是没有痣。”苏澄跃答,而后直接坐在了软榻上。
她确实就只是在看陆承远而已。
并且此时的苏澄跃还在想:都说肤白易生痣,陆承远脸上却没见到有。
可能是因为他是病态的苍白,所以不显痣吧。
陆承远带着深意的笑,故意调侃道:“只看面上,如何判断无痣?”
但是苏澄跃没体会到话中言外之意,点头道:“确实,是我武断了。”
撩了,没撩动。
陆承远收回目光,手撑着软榻,手指抵在太阳穴上,似在思索,又似乎这只是出于病体不适的动作。
苏澄跃被他微动的指尖吸引,又开始盯着他的指尖瞧。
像一只不安分的小猫儿,对一切会动的东西都抱有好奇心,那双神采奕奕的双眼似乎写着她随时都会扑上去、用爪子挠、用犬齿咬,将那些令她好奇的东西撕碎、吞咽。
这绝对不是一个温和的闺阁小姐会拥有的眼神。
陆承远偏头,看向苏澄跃,道:“我记得娘子闺名但一个‘嫣’字?”
“唔。”苏澄跃敏锐的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含含糊糊朝陆承远应了一声。
“‘日斜柳暗花嫣’的‘嫣’字?”他又问。
这首词苏澄跃恰好读过,就仿佛有人校考你时正好考到了你会的东西。
她立刻笑着说道:“醉卧春色少年!”
苏澄跃又点了点陆承远,道:“可你没醉,也不是少年。”
说完她自己“咯咯”笑起来。
陆承远是不太明白她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
况且她的对答与自己问的问题驴唇不对马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