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远不知道她又想到些什么,只觉得这位苏姑娘神情变化着实丰富。
他含着笑意,从一旁的瓶瓶罐罐中找出“常青”字样的。
在这骇人面具的遮掩下,无人知晓他的笑意中多了几分期待。
似乎在期待着这位绚丽的姑娘展现出更多不一样的色彩。
将苏澄跃所需的常青丹取出交给她后,陆承远又写了“注意安全”四个字,方离开洞穴。
他虽口不能言,却不厌其烦的再三提醒。
心情复杂的苏澄跃听着脚步声渐渐远离。
她将常青丹服下,又回忆起许多细处。
苏澄跃方才只注意到仡楼珈说要外出查探。
待人走后,苏澄跃摸索着这个害自己吓了一跳的瓷瓶,才发现这是那瓶属折膏。
在崖石上时,仡楼珈就替自己找出过这瓶药膏。
但苏澄跃碍于上药部位较为私密、自己动作不便,将此事敷衍过去。
显然,仡楼珈察觉到苏澄跃的未尽之意。
所以他才会在安置下来后,以“查探”为由,暂且告离。
主要目的便是给苏澄跃腾一个隐秘的空间,好为自己上药。
苏澄跃握住包扎完毕的右手。
她手上的临时包扎麻布,原本边缘因为苏澄跃的暴力撕扯而崎岖不平。
但不知道仡楼珈是怎么做到的,现在她摸上去却发现它十分平整。
像这本就是规整裁下来用作包扎的布带。
并且苏澄跃觉得这块布条似乎更加柔软,还带着一股干燥的暖意。
她想起方才“咕噜”作响的沸腾之声。
苏澄跃并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她猜想方才仡楼珈是在煮沸布料,以祛秽物。
看来仡楼珈确实知道些医术。
自己这个当事人,在此情此景、条件不丰下都不曾注意到这样精细的地方。
苏澄跃收敛自己发散的思绪,伸手试探着给自己右臂上药。
属折膏有续筋骨、调血脉之用,苏澄跃上完药后,伤处便生出些许热感。
她轻揉伤处,活血化瘀,又难以自已想起仡楼珈。
——他虽然不会说话,但确实是一个细心可靠的好人。
此时“好人”正在洞外的沙地上观察周围环境。
寂静的崖底,只有风声穿过叶片、激起波浪的声音。
陆承远并不打算下水。
尽管他会水,但体内的蛊毒很容易受到外界刺激。
——至于他刚才怎么就“多此一举”下水捞人了,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陆承远站在水边,振了振衣袖。
一只蛊虫钻了出来,在岸边试探一番后,又转身看向它的主人。
仿佛在试探是否有转圜的余地。
但是月光下只有冷漠独立的鬼面男子。
蛊虫一头扎进水流中,扑腾着几只小爪子,在水中探路。
陆承远又顺着河岸走了一段路。
两侧是高耸的崖壁,若是想要脱身,最简单的法子还是顺流而下。
行到无路可走、水流湍急处,陆承远估量一番时候,便折了回去。
没多久,湿漉漉的小虫子也爬了回来。
他俯身看向这只小家伙。
它挥舞着丑陋的钳螯,像是手舞足蹈地述说着什么。
陆承远侧耳如同正在倾听一般。
须臾,他伸手,蛊虫顺着他的指尖爬上去,钻进陆承远的衣袖中。
他起身又整了整身上的衣物,往洞穴走去。
刻意的脚步声在石壁间碰撞、回荡。
正单手托腮不知道想些什么的苏澄跃猛然回神。
她下意识抬眸望向声音来源。
只是眼前的一片漆黑让苏澄跃产生了些许沮丧的心绪。
她将这点无关紧要的情绪丢开,问出了自己刚刚一直在思考的一个问题:
“你拿什么烧的水啊?”
语气非常温和,但在陆承远听来,不知为何带着暗藏杀机的味道。
陆承远动作一顿,眼神微微有些飘忽。
他将用完后就放到一旁的小木箱提起,轻轻放置在苏澄跃手边。
苏澄跃伸手就摸到尚且温热的木板。
以及那让她十分熟悉的触感。
陆承远外出时候也担心将它一直架于火上,水烧干后会烧毁木箱。
放置在一旁的木箱降了温,是以这会儿的小木箱更像是一个小暖炉。
苏澄跃又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这洞穴里还是有些阴寒的,再加上苏澄跃身上负伤,无内力护体。
她也有些依赖这样暖洋洋的东西。
对于陆承远不告自取的做法,苏澄跃倒没多说什么。
她捧着新鲜的“手炉”,歪头想了想,又对陆承远道:“仡楼珈,你知道我为什么用不了内力了吗?”
陆承远有些意外。
——虽有几分是出于苏澄跃就这样换了个话题,但更多还是源于,他根本没想到,苏澄跃居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
也是苏澄跃对南疆表现得太过熟稔,令陆承远先入为主,以为她蛊术了解颇深。
孰料她竟然连玄蛊蛊毒的效果都不清楚。
“我觉得自己应该是中毒了,但……我不清楚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又是什么毒。”
苏澄跃还在自顾自阐述着她的猜测。
陆承远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如何向苏澄跃说明。
不过他思量了半天,最后刻在石壁上的就只有言简意赅的三个字——
“玄蛊毒”
“啊?”苏澄跃指尖点在这三个字上,暂且失去血色的唇瓣微张,显出些错愕的神色来。
她回忆着与玄蛊接触的每一个片段,迟疑道:
“玄蛊……毒?”
苏澄跃怎么想,都不觉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