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矫情书院>女生耽美>佞臣,昏君与恶女> 沁园赏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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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园赏荷(三)(1 / 2)

先前两个侍女替我引路。我一面瞧对岸,一条石桥将湖分为两半,各建了戏楼。我们在南岸。沿着湖走,亦能到北岸去。我要了羽翎帽,威逼打发走俩人。自己沿湖岸散心,半人高莲蓬因风歪出岸。湖畔停着几只白鹤。湖石山后陆续是亭台楼阁,小厮侍女往来不迭。

我突然想,万一死这里了,臭了都难发现。

便连忙从湖岸走回石径。或许戴了大帽,畅通无阻。顺着游廊,进了垂花门,门后槐树上挂了两只一蓝一黄圆溜溜的鹦鹉。近处是两层亭楼。两个侍女端着茶水。我叫她们:“那个,姑娘们,这水干净不。”她们停下来,见我笑了笑:“小……公子,还没送过去呢。”我连着喝了几盏,没钱赏银,只得,“谢谢姑娘们了。”她们福身,笑说:“公子,你走错了,这里是少爷老爷们休憩之地。出了门往左的那条路,才是公子们的去处。”奥奥。“多谢姑娘们。”

我转身回去。听两人在议论。“她要去那做甚?”“你没听过梁山伯与祝英台?女扮男装。”“会不会出事?”“我看不会,我们就当作没看见。”

欸。

跟着她们说的,往左道走,浅院深路,树荫遮天。越走越没意思。想回去也不知做什么。原来宴饮就这个样子,还不如我们五个姊妹御花园摆茶聊天。苏熙小姐倒没说错,我们按理应该在嫁过人的新妇中。十九岁,苏熙小姐好像也如此,在十六七的小姑娘里,好疲惫。

承愉,你皇姐好想你。妍妍,我也好想你。大姐,我也有点想你。祯儿,我突然觉得你还不赖,就一点点想你吧。

聚团取暖,不过如此。

思想半日。疏林吹来湖岸凉风,香气迷人。一处冰泉溅出,两只蜻蜓交尾,四间莺啼渐响。锯齿型的草叶一叠一叠扎入石缝。一丛一丛仙客菊兰,高台上座座菡萏芙蓉盆景。罗绮穿过,媚盈眼前,奇雅俱绝。

良辰美景,就该一个人赏。或者,拉着皇妹,安安静静观。高柳晚荷,渚畔□□,若共他傅二公子那般的美人游历,又不吵闹又养眼,甚好甚妙。

想之,愈发往前走。不想一个华服少年猛然从假山后撞来。十六七的年纪,个头不算高,着黄澄澄曳撒、乌靴,鹅蛋脸儿,轮廓女相。英眉俊目,高鼻粉唇。我认真看,不是我的菜。他昂首朝我向前,指着我的鼻子骂:“你是哪家的客,府邸私地也敢乱闯?”哪里来的傻逼坏本公主的兴。把我吓得一激灵。我往后一退,说:“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说人。不许人迷路了?”

“那你迷路了么?”他看了我几眼,转过目光问,“你一个姑娘家,再那边儿没人给你引路么,怎么到这儿来了?”

“问得好,”我说:“我故意的。我爱去哪去哪。”我对臭小子比小丫头更没耐心。他怒道:“你分明比我更蛮横无理,我向来不打女人,你识相些自己回去!”我指了指我的帽子:“看见上面的孔雀羽了吗。”他看过去:“看见了怎么?”“识相些,一边去,别吵我。”

他不服气:“就算你是公主郡主,就能随意踏入私院么?”难得的平静又被这小兔崽子打破。我道:“对,你说得对,去告发我吧。我是当朝二公主,你不信也没关系,我就这样,我要去找太子了。”我跟着管弦丝竹声前进。他愣半天,跟上我说:“我是这国公府的第二子,叫做陆淮。”“有缘,都是第二个。”我边走边望高楼,听悦耳琴音。

这些人,有情调啊。

俩人沉默走了一段路。陆小子道:“我信你,真是公主。”我停下,挥挥手让他在前:“信我,就给本公主带路。”

春台酒会,移至琼楼前,三三两两贵公子执扇话友。遇陆淮,道一声“世子”。他稍稍应答,指指楼上。

原来这小子是唯一嫡生的。陆小世子道:“太子殿下就在楼上了。”楼内有人弹着古琴。我走上楼,掀帘子看。弹琴是一个十九八岁少年,头巾簪花。佳曲泠泠,绕梁不绝。皇兄坐在主位上,摇着扇子倾听。

我闯进,坐到皇兄身边。他睁大眼,望着我,满腹狐疑。我道:“我也来享受享受。”皇兄“嗯”了声,问:“走这么远,饿了没?”“有点儿。”他示意一侧的白侍卫让人上备桌饭菜。我瘫在太师椅上,要过皇兄的扇子,一边扇风一边看弹琴人。

弹琴人一袭粉色宽袖道袍,身姿瘦高,戴一顶乌色飘飘巾,别黄色小绢花,孱弱清雅。五指纤长,挑拨琴弦。弹一筝,巍巍抬首一视。额前几缕汗渍的湿发,烟眉下一双眼若潺潺流水清亮,生得肤白唇红,妍丽非凡。

我……妈呀。第三个。恭喜你,你是第三个让我心动的!

我急忙扯皇兄:“他是谁?”问时,琴客朝我看去,一晃,破了音。

不弹了。他起身作揖说:“太子殿下,在下的琴艺与傅清公子比,还是望尘莫及。”皇兄起身道:“郁行,你莫要这样说。”唤郁行的朝我行揖道:“草民易希成拜见公主殿下。”不认得。不妨碍。我压了压声音,福了福身,细语说:“易公子琴技动人,勿要自谦。我呢,也爱琴,兴许还要向公子讨教。”

易希成微俯身:“承蒙公主谬赞。草民有约,先告退了。”取了台案上的扇子,转下楼。

出了楼,他在湖畔走,帽耳随风飘动。

皇兄对我颇有微词:“你爱琴?拿腔拿调。”我望易书生的背影,再问:“他到底是谁呀。”皇兄道:“年十九,善音律,词赋俱佳,绍安出来的神童易希成。”他又念了一句诗,“‘清风不入翰林秋,逍遥明庐尽归收。可怜白衣暗尘下,谁道凌云有去留。’他是今科最有可能的一甲人选。”

“我也有句诗,”我说。皇兄凑来,等我赋诗一首。我清清嗓子,道:“青石云烟暝如海,葳蕤水草菡萏里。夕坠小憩沉塘许,枕边唯少美人雨。”皇兄道:“牛头不对马嘴。”可我起兴。我走到窗栏往下看,寻不到那易希成的书生了。石桥上唯有一蓝影,人群中发光,很是惹眼。肩宽腰窄,高身美姿,帽带长绢。

我望眼欲穿,恨不得戴上千里镜去看。大喊:“皇兄,皇兄,他,他!”皇兄至我身侧:“谁?”我偷偷指桥上那人,“他是谁!是谁嘞?”推皇兄。皇兄瞧了半晌:“我没见过。”问白轩漓,白轩漓望了望,道:“卑职似是见过,可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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