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
身边的味道熟悉又陌生,却做着一如既往的事,明夏并不想追忆那些年他们一起长大的冬日,一起上下学的路上齐忍冬为她撑过多少次伞。
其实……他们之间并没有苦大仇深的误会,只是因为不愉快的分别,二十年的不联系,相比厌恶,明夏对他更多是一种漠然无所谓的态度。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到相逢陌路对面不识,这样的反差让她不太愉快,儿时因骤然分离埋下的难过隐隐有萌发之势,她情愿与齐忍冬再也不见。
人是很难对失望过一次的人再产生信任的。
“我在苏州,听过你评弹。”
两人一路沉默,齐忍冬凝视着明夏的眉眼,哑声率先打破这沉默。
明夏惊诧,下意识便问道:“什么时候?”
提及评弹时,她终于对自己有了情绪,齐忍冬轻笑,笑容极淡,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年前,我去了趟苏州,在平江路,偶然听了你的评弹,你……唱得很好,琵琶也很好。”
被这么一夸,明夏心里升起小雀跃,回神意识过来赶忙压下唇角的笑:“你懂评弹吗?”
“这是我第一次听。”
明夏开心的情绪又被泼灭了,她撇撇嘴:“第一次听知道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
齐忍冬也不恼,微笑着解释道:“后来你休假回家了,我又去别的茶馆听了很多,他们弹得唱得都不如你。”
这下明夏的确是被哄高兴了,嘴上仍是傲娇道:“好吧,算你有品味。只可惜……现在听的人越来越少了,或许有一天它也会失传吧。”
这是所有小众传统文化都难逃的命运。
但下一秒,明夏神色一凝。
不对啊,齐忍冬都来听过她的评弹,若是认出了她,为何当时都不打一声招呼?
黑名单里的人、再也没有送过的礼物、二十年从未联系……
明夏的脸冷了下去,她五官明艳,笑起来灿若芙蕖,寒着脸时亦是冷若冰霜。
所以,就算重逢,他依然不愿意和她说话,甚至连一个招呼也没有。
现在,若不是父母之命,只怕他仍会和下午一样,宁可沉默喝茶,也不愿与她多说几句。
齐忍冬看着她神色变化,一时不知是那句话出了差错。
原本松动的气氛再一次冷凝了回去。
好在青年广场马上就要到了。
这边是商业区,冬日里仍有不少小贩在做生意。
适才在家中被催得急,并未吃饱,明夏随便找了一个卖煎饼的小摊。
“阿姨,要一个煎饼加肉松和玉米粒。”
老板娘立马手脚麻利地摊开饼:“十块,自己扫码。”
明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也就这一低头的功夫,转眼就看见齐忍冬站在边上举着手机正在扫码。
“你干嘛?!”
明夏扒拉了一下他的手臂,可已经晚了,微信已跳转界面。
明夏问道:“你也要吃吗?”
齐忍冬摇摇头:“我帮你付。”
明夏皱眉非常不解:“啊我自己吃自己付啊,不需要你请客。”
齐忍冬解释道:“今晚我家做东,你是因为出来陪我没吃饱,自然我得请你在外面吃些。”
明夏无语,左右也抢不过他,她干笑道:“你这还真是礼数周到。”
老板娘递来打包好的煎饼,明夏已食不知味。
齐忍冬在她身边的一举一动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让她想起以前,却从来不是什么感人的珍贵回忆。
他总是这样,知礼有度,冷静自持。
小时候和邻居家的小孩闹了矛盾,他总是帮理不帮亲,明夏以前总打着他的幌子指望齐忍冬给她撑腰,可换来的却是齐忍冬一顿大道理的说教。
“不可以少欺多,不可仗势欺人。”
她当然知道这些是不对的,可心里总是执拗地希望有一次齐忍冬可以从感性的角度站在她这边。
毕竟,无论何时何地何因,她都会支持齐忍冬。
……所以后来失望了吧。
明夏在心中默默自嘲道,感情这种东西,有时候你把别人看得太重要,也许别人并不在乎你。
重逢再遇,齐忍冬不过是个比陌生稍微熟悉点的人而已。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聊天的套话都是如此,明夏边吃着煎饼,边客套地问道。
夜色里,齐忍冬一瞬间的黯然难以为人察觉,他平静地答道:“文物鉴定。”
这个答案倒是让明夏稍感诧异,随后敷衍的语气捧场道:“哇,挺高大上的。”
齐忍冬沉默一瞬:“但、可能以后不做了。”
“为什么?”
“不太适合吧。”
很泛滥的理由,明夏也无意刨根问底,转了话题:“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没想好……也许去研究所进行文物修复,也许跟公司合作用VR做文物宣传。”
“哦……”明夏点点头,吞下口中的食物,这次是真诚地夸赞道:“你做的这些都挺有意义的。”
“明夏。”
他直呼姓名,明夏以为他是误会了自己的语气,忙解释道:“不是敷衍,我是真心觉得你的工作都很有意义。”
“我知道。”
齐忍冬转过身面对着她,“我打算在镇江多留一会,还可以再听一次你的评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