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阳春暖。
春光明媚,桃花花瓣随风飘逸,轻轻巧巧地跌在美人榻上。
衬的榻上的女子肤色粉嫩,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眉似春山,眼同秋水。
如玉镯般清冷高洁,犹如醉酒落入凡间的七仙子,也更有种“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舒雅淡然。
她轻轻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接住飞落的桃花瓣。
云笙最是喜这样的日子,找个安静舒适的地儿,一个人待着,甚是惬意自在。
阳光轻抚着她娇软雪白,精致如画的脸,仿佛在欣赏着一件上好的雕塑似的。
侍女匆匆地跑进来,有些试探地禀报道:
“小姐,老爷传您去书房呢!”
云笙兴致正好,被人扰了明显有些不悦,轻蹙了一下眉,但还是淡淡答应道:
“知道了。”
云宰相一向对生活上的东西颇为讲究,就连书房的门都不例外,当时是请京城里最上等的木匠铺雕刻的,每一寸都栩栩如生。
云笙轻扣了两下房门,里面传出云宰相应允的声音,她才推门而入。
“笙笙啊,快坐,来,先喝杯茶。”
云笙有些受宠若惊,她长这么大,进书房都是头一回,更别提与父亲共饮茶了。
但她还是乖乖地坐下,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微微垂头,不难看出是个“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美人。
“不知爹爹今天传我来所谓何事?”
“笙笙,可否记得前几日你姐姐被赐婚给太子的事情。”
云笙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前几日,姐姐云淼被赐婚给了太子,这倒也不奇怪,毕竟云淼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大家闺秀,冠绝京城,楚楚可人。
同时也是宰相府里最得宠的大小姐,与她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庶女自是不能比。
传闻太后早就钟意于她了,现在看来倒是不假。
“自然是记得。”
“虽然成为太子妃就可以获得荣华富贵了,奈何你姐姐心中钟意的另有其人,但是圣旨难违,所以啊,我们想让你代替你姐姐嫁给太子,怎么样?”
果然,无事献殷勤,在这等着她呢。这明面上是寻求她的意见,但其实还不是在逼她做出选择么?
她是宰相和外室的女儿,母亲是蕉岭坊的头牌。母亲因在她10岁时失足落水而消香玉陨了,所以她才被接到府上来抚养。
因为她的出身,她从小就不受待见,甚至连宰相府的下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宰相府的大小姐云淼仗着父母的宠爱时常欺负她,每次犯了事又把她拉出来顶罪,久而久之,她就成了宰相府里最讨人厌,最不起眼的人,有时甚至连饭都吃不上,她多次想过逃离。
可是除了这里,她早已无处可去了。
她盈盈眉眼中眸色淡淡,像似在思考,但又敛去了情绪。
她自知为何偏要她去替嫁,若是太后未曾见过云淼倒还好办,随便拉个府上的丫鬟去就行了。
但是太后曾在宫宴上数次见过云淼,而云淼却与她生得极为相似,甚至到了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
若非是特别熟络的人,还认不出两人的区别。
她从小乖顺,自是不想得罪他们任何人,但这次她想自己做主,毕竟是她的人生大事,关系到她的一辈子的幸福。
她幼时也幻想过未来的夫君,定是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成就一对璧人的佳话。
可是传闻那太子嗜血残暴,这也差别太大了些。
云笙深吸一口气,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红唇轻启道:
“爹爹,笙儿已有钟意之人,恐难从命。”
云宰相一拳砸在了檀木桌上,杯中的茶水被震得洒出来了些,在木桌上形成深深浅浅的纹路。
“这可不由得你选!”
云笙淡漠地从袖子里掏出帕子,将洒在桌上的茶水轻轻拭去,这种场景,她早已见怪不怪了。
但她还是浑身一颤。
她是被云宰相从小就这样训到大的,这还算是阵仗小的,有次,甚至被乱棍打到昏迷三天三夜才苏醒。
云宰相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呼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放缓语气道:
“笙儿啊,你想你娘吗?”
云笙轻蹙了一下眉,一双精致的杏眼盯着云宰相:
“您不是说我娘她已经死了吗?”
云笙的语气显得有些焦躁,她娘,难道不都是被他们给害死的吗?
“没有,她背叛了我,怎么能让她轻易死掉呢?太便宜她了吧,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云宰相涨红了一张脸,堆满肥肉的油腻脸上是洋洋得意的笑容,看得云笙一阵反胃。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娘她清清白白!”
云笙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一双猩红地眼睛充斥这恨意,直勾勾地审视着云宰相,仿佛要把他看穿似的。
云宰相被他看得直发毛,但还是手握拳放嘴边咳嗽了一下,摆出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样说:
“笙儿啊,你什么都不知道吧,想救她吗?那就答应我。”
“你先让我见娘一面,否则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诓骗我。”
云宰相二活没说,传了人进来,将云笙带到了宰相府的柴房去。
宰相府很大,走到那边需一些时间,而且那边对云笙来说,就是禁区,从小到大,她不能去也不敢去的地方。
“把她带出来。”
云宰相一声令下,仆从就走进柴房,架着一个饱经沧桑的女人出来。
虽然女人灰头土脸的,脸上爬满了皱纹,嘴唇裂开了一条条的细缝,看上去阴森可怖,但是五官还是明艳动人,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个冠绝京城的美人。
很熟悉的脸,但是却和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娘。”
云笙颤抖着叫了一声。
云宰相突然大笑起来,似乎带着几丝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