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清下意识就想否认，可在开口之前，她看见了莎莎的眼神，里面只不解，没有丝毫恶意。
说实话，关于自己拍擦边视频这件事，献清本人也是有些不耻的。
并不是说她看不起擦边，只是她很抗拒出卖色相去迎合他人这件事。她之所以辞职开这家花店，也是因为厌倦了职场的氛围。她上一份工作明明是文字岗位，图的就是不用和人打交道，却因为长相和性别原因，屡屡被推出去应酬。
献清垂眸，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想起了去年冬天，也是这样的一个午后，莎莎过来找她道歉，说感谢她帮忙找工作，并且直言不讳说她打算辞职去做擦边主播。献清当时也是只觉得惊讶，她自认没资格插手她的抉择，所以只说了句“加油”。
人与人之间，本就该互相坦诚。
献清承认了：“好吧，确实是我，但是我并不想当网红，也不想去直播，更不想签约什么机构。我拍视频的初衷就是想要热度，我想卖花。就是这样。”
献清拿了两瓶冰啤酒，分了一瓶给莎莎，献清边喝边说，“你也知道，现在行情不好，看天吃饭早晚要饿死在路边。如果有选择，我只想好好经营我的花店，其他的多余的事情，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并不贪心，每个月收益只要能覆盖支出，再小有富余，我就心满意足了，但是生活给我重击，生意差得像一潭死水。坐吃山空，我再不想办法，留给我的就是死路一条。”
莎莎点点头，认可道：“大环境就是这样的，我朋友以前一个店每个月营业额都几十万的，现在也是凉凉。”
莎莎又说，“所以你才要来我们白鸽呀，直播这个事情你不用那么抗拒的，就是跳跳舞唱唱歌聊聊天，确实会有一些难听的话，视而不见就行。我之前在昌正上班还天天听老板画大饼呢，上了一年班，除了一肚子气，啥也没捞到。直播至少受了气还能捞到钱，而且很多粉丝其实人很好的。”
献清喝完最后一口啤酒，笑了笑，“真的不用劝我啦。我可能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很讨厌和别人打交道，尤其是陌生人，我只喜欢一个人独处，小动物也行，植物也行，就是人不行。让我直播，面对着形形色色的陌生人，还不如直接给我一把刀。”
莎莎整个人惊掉下巴：“原来你一直很讨厌我！”
献清：“我说的是陌生人呀。”
献清轻轻捏了下莎莎的脸颊，“你这么有魅力，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
献清：“可是为了生存下去，我就得不断去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其实不瞒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是个恋爱脑，也妄想过，把自己的幸福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献清思绪逐渐放空，逐渐陷入了回忆里。
在外人眼里，那是一段足够美好的恋情，任谁看了都得说句“天作之合”。
就连曾经的献清也这么认为。
两人之间很少有争吵，献清的任何要求，江余都会一一满足。而这样的纵容只会加剧她的贪心。从开始到结束，江余没有犯过任何致命错误，只是献清受够了胡思乱想和患得患失的自己。
献清能够确定，江余喜欢她。
但献清不能确认，江余是不是爱她。
分手完全是赌气。
那时候献清还在耍小性子，既天真，也残忍。
她明明很爱江余，却屡屡脱口而出伤害他的话。
明明是她在无理取闹，却非要等江余道歉，等江余哄她。
她说：“江余，我们分手吧。”
可是江余说：“好。”
她至今还记得，那时候他的眼神，像是主人看着拆家的宠物，也像是家长看着无理取闹的小孩，唯独不像看爱人。
大概是江余一直在等她消气，过了好几天，他的人和礼物才姗姗来迟。
他捧着鲜花和礼物，模样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语气也是一贯的温柔，站在楼下，他说，“宝宝，气消了吗？”
献清本来以为自己需要很长很长时间才能放下江余，可是就在那一瞬间，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不在乎他了。
我只要唯一的爱，不是唯一我就不要，不是爱我也不要。
别人给不了我也没关系，我给我。
如果爱你这件事只会让我变糟糕，那就不爱了。
“嘿！”莎莎伸手在献清面前晃了晃，“展开说说呀！”
献清深吸一口气，复重重吐出，释然一笑，“没什么好说的，都是些很烂俗的故事情节，无非就是在错误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或者是在正确的时间遇见了错误的人。什么情情爱爱啊，都是水中泡影，都是虚的，唯有知识和财富才是我们应该握紧的。”
献清：“你呢，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金山银山。”
献清：“我呢，就还在忙忙碌碌寻宝藏忙忙碌碌寻宝藏忙忙碌碌寻宝藏咯。”
莎莎笑嘻嘻地朗声读了一条热评，调侃道，“你在网上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献清老脸一红，“上网冲浪，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基操，基操。我是真的不想做什么主播，也不想带货，我就想好好卖我的花，赚点小钱，将来如果有机会，在我生命走到尽头之前，还希望可以一个人去环游世界。”
献清说：“真的多谢你的好意，但是让你失望啦。”
莎莎也长叹一口气，“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勉强你啦。你放心，我会一五一十转告他们你的诉求，看看能不能想出一个让我们都满意的解决方案。”
献清：？
妹妹，你好像还是没懂我的意思啊！
莎莎开了另一瓶啤酒，吨吨吨就灌了好几口，挤出两滴眼泪，“唉，清清姐，我也不瞒你说，这工作我也是硬着头皮干下去的。这很难评，我只能说我现在就是笑着吃大便，一心向钱看。你都不知道那些猥琐男有多恶心，满脑子都是黄色垃圾，根本不拿我当人看，说的话也是一句比一句恶心，幸好我有很多女粉净化心灵。不过干啥不是干，毕竟是我自己选择的，除了忍耐就只能忍耐，能捞一笔是一笔，哼哼，受气是一时的，挣钱才是永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