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长澪山脉的冰雪之后,时轩觉得姜篱气色都好了不少,这才把心重新放肚子里。
姜篱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景色,又想到沙场上的厮杀怒吼,一瞬间有点恍惚了。
面前的草原上笼罩着金色的寂静,远处山峦披上晚霞的彩衣,天边牛乳般洁白的云朵,变得火焰一般鲜红,草浪平息了,牧归的牛羊群从远方草原走来,呈现出大草原一副安宁的样子。
故里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这和煦温暖的风,有些眷恋地说“长安之前答应我,待到天下能化干戈为玉帛之时,便解甲归田,陪我来草原看看,倒没曾想,我先到了。”
姜篱转头看向身侧满脸爱意期许的女子,心底浮现出几抹异样,她微微勾起唇角,感叹道“一定会有那一天的…一定会……”
距离南漓地界还有一段距离,时轩找了个背靠参天大树的地方生起了篝火,在微凉的夜晚中格外暖和。
她注视着那摇摇摆摆的火舌,突然转头问向旁边的女子“你什么时候开始跟着长安的?”
“一年前,长安出兵绞杀月城的乱匪的时候救了我,我就一直跟着他了。”
“那你知道这一年里,青槐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故里闻言思索了很久,毕竟长安在送青槐去北境之前还是经常在国都之外述职的。
不过她也是在长安和流铃交谈的时候无意间听见的,好像青槐公主出了什么事情,已经很多天吃不下饭了。
她偶有一次去看的时候,发现她好像精神有点恍惚,手上脖子上不同程度地有些伤痕。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也是同一年赤羽叛主,这才让人钻了空子,只是不确定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姜篱狠狠地折断了手中的树枝,沉沉的眸色中泛着深深浅浅的戾气。
时轩这时候抱着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两壶水跑了过来,弯腰递给她俩,然后道:
“我刚刚去讨水的时候,听说这里一年一次的骑射大赛好像就在这两天了。”
两人明显没什么兴趣,故里喝了口水看向他“你想看?”
少年摇摇头,坐在姜篱身边小声道“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在这儿。”
她瞬间睁开眼,示意他继续说。
“长安。”
“谁?长安?”故里一听到这个名字眼睛都亮了。
姜篱疑惑地皱眉“他怎么会在这儿?他现在应该刚回到国都不久啊!”
时轩拍了拍手,道“我就是说啊,而且我感觉他有点奇怪,但是我说不上来。”
故里完全没在听他讲话,高兴得手舞足蹈的,就差没把尾巴放出来晃悠了。
所以这个长安要么只是一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要么他就根本没有送青槐回到国都。
如果是后者,那么就麻烦了!
姜篱冷声道“明天去那个大赛看看,确认长安的真实性,如果是,立刻去国都,如果不是,那便罢了。”
“那长安怎么办?”小狐狸紧张地看向她。
后者也看向她,半响,轻声道“抱歉,如果长安没有危险,我只能先顾忌青槐。”
“好吧。”她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时轩看着她越来越沉重的面容,一时之间竟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带回来这个消息。
深夜,姜篱靠坐在树边,思绪如潮,内心有些焦急却也无可奈何。
谢无双的意思就是那位寂永楼楼主就在他们身边,而且…或许那次北境大乱这位楼主并非无动于衷。
“时轩!那日覆灭寂永楼后,祁连月失踪了几天?”她突然站起身急声问道。
少年被吓得一个激灵,他眯了眯眼睛回答道“一天半,怎么了?”
一天半?按照她的计划里,覆灭寂永楼的后两天他们才到的长澪山脉,而少的那半天……
“所以最后在山洞里找到他的时候还有半日青槐他们才到达长澪山脉!”
如果说掳走他只是为了拖延他们去帮助青槐他们,可最后传来的消息确实是他们已经平安离开了啊!
姜篱揉了揉太阳穴,真是太乱了!
现下也只有先找到长安问清楚那天的事情,再做打算了。
琥珀色的阳光温暖而晴柔,一碧万顷的草色铺开绿绸般的绒毯,奔驰的骏马宛若点点星火在草原上翻滚。
草原上的赛事大多都是不拘小节的,大家围坐在赛场旁,觥筹交错间全是男儿女郎间爽朗的笑意,和谐又安宁。
时轩侧过头小声地说“你确定这里没人能认出你来?”
“确定。”姜篱道。
他可真害怕这要是哪个谁认出她来了,直接出兵把他们围了!
“是他是他!”故里突然在旁边惊呼道。
两人抬眸看过去,姜篱当场就呆愣住了,竟然真的是——长安!
男人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方便骑马。
这种蛮荒之地的装饰她只见他穿过一次,还是当时为了潜入迷惑敌方才穿的。
他如今这种装扮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显然不是为了潜伏,而且周围有不少人之前她在战场上见过的。
虽然不是很确定那些人是否都记得长安的长相,但是这么久的敌人了,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姜篱见身边的女子激动得都快冲上去了,赶紧一把拽住她,低声呵斥道“你想我们成为众矢之的吗?”
故里被她吼得激灵了一下,顿时冷静了下来,看看了四周面容和谐却在战场上如狼似虎的人们,身后竟然起了些许冷汗。
突然旁边快步走来一个女子,笑嘻嘻地扒拉着他的臂膀。
那女子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采照人,神如秋蕙披霜,两颊融融,霞映澄塘,双目晶晶,月射寒江,大约也是十八九岁,腰插匕首,长辨垂肩,一身鹅黄衫子,头戴金丝绣的小帽,帽边插了一根长长的翠绿羽毛,革履青马,旖旎如画。
姜篱拼命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