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铭瑄还没进入宁远城,雁门关外,战事已起。 七国等不及了。 百万大军集结在天狼朝南部,耗费极为惊人。每多等一天,对七国来说,都是巨大的压力。 十一月初二,雁门关纷纷扬扬下起了雪。 雪花由小到大,再由大到小,前前后后飞舞了整整三日。 十一月初十,大雪化得七七八八。 十一月十二日,雪化尽,雁门关外的七国联军也完成了最后的备战。 十一月十三日,雁门关外三十里纵深的缓冲地带上,响起了沉闷的号角声。 七国发动了。 真正参战的,是不包括金乌在内的六国军队。 没有任何宣言,也没有任何交涉,甚至连试探都没有,战斗一开始,六国的军队便以泰山压顶之势,直逼雁门关。 雁门关前,宽不足五里的地界上,六国直接派出了五个万人队,将这一片地界铺得满满当当。 这也是六国在这块狭窄的空间能够摆出的最强大的阵势了。 雁门关内外都极宽。但是,到了关门前这一段,地势却急剧变窄。两侧的高山在此合拢,形成了一个不足五里宽的喇叭口。 从古至今,中原历朝历代皆倚仗地势,凭借雁门关之险,无数次地将外敌拒于国门之外。 雁门关主关门上的城墙上,十数名大楚战将全身披挂,临风肃立,远眺黑压压朝着雁门关欺来的敌军。 城墙上下其他地方,更多战将在一边走动,一边给守关的将士做着大战来临前的最后动员和叮嘱。 这其中,就有宁不缺。 虽然是此处职位最高的将军,但宁不缺并未担任此战的主将。 这场仗,是大楚所有人的,更是宁远的。 这场仗的主帅,是大楚宁远侯杨延平。 守关的主将,是宁远边军的卫将军常达。 二十年前那场大战的时候,常达还只是一个新兵DZ。但是,如今的常达,却早已威震边陲。 “兔崽子们,怕不怕?”宁不缺看着眼前几排腰杆挺得笔直的将士,大声吼道。 “不怕!”众将士齐声应答,声震城墙。 “二蛋,你怕不怕?”宁不缺虎着脸,看向一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青年士兵,吼道。 到达宁远的第三日,宁不缺便跑到了雁门关。跟守关的将士们混了半个多月。其中的许多人,宁不缺现在都能够叫出名字了。 “不怕!”娃娃脸的青年大声道。 “你呢?你呢?你呢?都怕不怕死?”宁不缺一一指过几名娃娃脸青年旁边的士兵,继续吼道。 “不怕死!” “不怕死!” “不怕死!” 几名士兵将本来就已经挺得笔直的胸膛又挺了挺,大声应道。 “待会儿对面射箭的时候,你们怎么办?”宁不缺又吼道。 “射回他娘的!”几名士兵同时大声道。 “放屁!”宁不缺吼道。 见身前的将士们被骂得一愣,宁不缺黑着脸,大骂道:“你们这些王八羔子,把老子的话都当耳旁风啦?!窦铁柱,你给老子说,待会儿对面那些狼崽子投石射箭的时候,你该怎么办?” 一边大骂,宁不缺一边指着身前的一名小校吼道。 “怂着!”那小校大声道。 其余将士闻言,都哄堂大笑。 “笑个屁!你们这群王八羔子!该怂的时候就得怂!该怕的时候就得怕!“宁不缺踹了小校旁边一名笑得正欢的士兵一脚,接着骂道:”都给老子听好了!不怕死不是不惜死!该躲的时候,都把脑袋给老子躲到裤裆里面去!谁他娘的乱冒头,老子扒光了屁股抽他!都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将士们哄笑着大声答道。 不远处,常达绷着脸,有些哭笑不得。 像宁大将军这种满口粗话又骂又踹的做法,这些年宁远的官兵们早已不用了。宁大将军一来,却把这股风气又给带起来了。 只是,说来奇怪,许多将士貌似还真就吃他这一套。 雁门关前,五万联军越来越近。 推进至雁门关护城河三百余步远时,走在最前面的联军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对他们来说,不仅是相对比较安全的距离,也是发动射击的最佳距离。 虽然各国军中都不乏百步穿杨的神射手,但是,即使雁门守军居高临下向联军发射箭矢,飞行三百余步后,箭矢的威力也极其有限。相反,联军在这个距离上,却有极大的优势。 入冬以来,雁门关常年刮的,都是北风。 联军顺风。 而且,今天虽然是个大晴天,风却也不小。 三百余步的距离,联军抛射的箭矢与投石借着风势,能轻松跨越,甚至还能在风势的作用下威力不减。 联军阵前,数十名手持令旗的将校出阵,一边策马在阵前往复奔跑,一边挥动令旗。 联军阵型开始变动。 一排排手持巨盾的盾牌手出阵,走到阵前,将手中的巨盾顿于地上,形成一道盾墙。 随着盾牌手出列的,是长枪手。 这些长枪手与盾牌手交错站立,将手中的长枪自盾墙的缝隙中伸出,斜斜向上,形成一片枪林。 长枪手身后,是一排排手持长弓的弓箭手。 守护着弓箭手的,除了前面的盾墙与枪林,就是整整齐齐、携带者着云梯及攻城槌的步兵方阵。 在步兵方阵后面,巨大的投石车正在被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