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救不了?
但无论如何,死也要死得明白。
“可言在哪里?”
楚弦偏过头去:“天山。”
天山?!
韩溯川觉得脑子炸开一般,嗡嗡直响。
天山……天山……天山……
他亲生母亲多少年前便失踪在天山,如今秦可言也到了天山。
那山上有一个堪称天下第一的魔头,哪怕中原武林盟势力已遍布中原,至今也无人敢寻他晦气。
从天山将秦可言救出,无异于虎口拔牙,九死一生。
更难的却是……
秦可言最不能落在天山上那人手中。
这人,一定得救。
普天之下,若非中原武林盟各掌门联手,很难在那人手上正面讨上什么便宜。
若还有别的法子,便只能是眼前这位轻功独步天下,武功路数至今还无人得知师承何人的楚弦,或许尚有一线可能。
但此事终归太过冒险,或许能平安救出,或许他们都折在里面,还有可能……秦可言救出来了,楚弦折在了里面。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楚弦,良久不语。
楚弦似乎看明白了他的挣扎,自嘲地笑了一声:“韩公子与夫人当真是情深义重,哪怕有去无回之地,也想探上一探。”
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低落让他心中一阵酸楚。安慰的话语也在她仿若不在意的微笑中梗在喉头。
“阿弦……”韩溯川只能艰涩地开口,“秦可言不能死。”
“但她不会死。”楚弦挑眉,淡然洒脱至极,“虽说天山上那人恶名昭彰,但对于秦可言,下不了狠手的。毕竟,秦可言还算有用,生死之事,韩公子便不必担忧了。”
“她更不能待在天山!”韩溯川咬牙道,额头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仿佛花了无数力气才能说出这句话,“救她。”
温润的玉箫被别在青衣女子腰间,她拨了拨飘至眼前遮挡视线的发丝,状似平淡,更似无情:“韩公子与夫人这般情深义重当真感人至深,我也不是个冷血的,不如这般……便由韩公子来选,这枚铜钱到底要救谁。”
“但话得说在前头,敌营虽深,千万人把手,你我二人到底还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天山……此去不知前路,兴许得先找家店铺备好身后物事。”她抬眸,望着对面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嫣然一笑,“到底是韩公子曾与我有恩,恩人所求,在下如何好拒绝?”
先是外人,后是恩人。
韩溯川一双眼眸沉沉,目光锁住对方良久。
这般动人的笑颜,他已许久未见过,但此刻并未生出什么喜悦来。
脑中铺天盖地而来,便是两年前摧山派,他领着众门派高手围剿敢在中原武林盟灭人门派的魔头,当面却是她劈头一剑。
即便蒙着面纱,旁人看不清,他却一眼识破那双眼。
沉痛至极,却还妄想有转圜之地,未等他思量出法子,她便携剑带着铺天盖地的杀机袭来,全然未留后手。一剑一剑,将他们之间的情分,化了干净。
三百六十剑后,面纱垂地。
绝色一出,举世皆惊。
问柳山庄不敢再出一个与天下为敌的叛逆,他只能剜着心,一句一句问她。
“你师从何人?”
“为何要灭摧山派满门?”
“隐藏一身武功投入我问柳山庄,是何居心?”
而后她扬唇一笑,血迹衬得她一张脸比牡丹还娇艳,一问一答,仿若当年授课对答。
“吾师居世外不可问。”
“摧山满门该灭。”
“素闻问柳山庄仁义,我不过寻一庇护,更有举世皆知玉面菩萨韩溯川,丰神俊朗逸群之才,我心生仰慕。”
对决仿若昨日,话语言犹在耳。
一阵一阵的心悸,也仿佛从未停止。
一晃,却已两年。
韩溯川将手中铜钱掷回,视线偏过,不敢再看那张思念过甚,如今却只能让他感到痛意的脸。
“既然你这般有把握,便如你所愿,救宋君毅。”
至于秦可言,他会自己闯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