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明面上说的是查探金叶子之事,那便与查验奸细没什么两样,是以双眼被蒙住押至城主府,于楚弦而言,实则没什么可惊讶的。
她故作紧张跟在那些兵士之后,时不时慌张地用鬼方语询问一番。
“咱们到了没?”
“还要多久呀?”
“蒙着我做什么呀,我就是归家来,也没犯什么事儿呀!”
“那金叶子的事,很好解释的,我现在就可以跟你们说!”
大概实在是她聒噪不已,押送她的兵士忍无可忍怒喝了一句:“别废话,等到了城主面前再说。”
“哦。”楚弦只好丧气撇撇嘴。
伊吾城很大,昨日借着采买东西,她沿着主街走了一遭,有些地方的大略位置她是知晓的。她感觉得十分分明,对方防着她,硬是带着她在街道上转了好几圈,换了几条路线,这才朝着某个地方走去。
她一早留了个心眼,早起换衣裳时,在衣裳中放了些许香粉,隐藏在脂粉的味道下,旁人若不知道这一茬,只会赞叹这香味浓郁持久。
却不知这香粉所过之处有一种常人无法闻到的余香经久不散。
弯弯绕绕了大半个时辰,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四周寂静非常,风声呼啸,有尘沙吹在脸上。
楚弦暗自皱了皱眉,这不是城主府,也不是那个地牢。
兵士将她眼上绑的布解开。她过了一会儿才适应这阳光,瞧见面前凶悍健壮的蜜肤女子,当即心头一跳。
千算万算算不着,这位城主惧怕的夫人,竟然直接将她劫到了此处。
她赶忙往四周一看,这地方荒凉开阔,一座封死的城门就在不远处,必定是其他三个不开放的城门中之一。但除开南城门,其他三个城门,他们因为急着进城,倒是没有都查探一番,此刻确实不大好分辨。
“这……这是哪儿?”楚弦瑟缩了一下,低低开口。
城主夫人即便此时并未穿戴任何首饰,但拎着一根马鞭气势逼人,朝地上一甩,地上倏然扬起烈烈风尘,风尘扫过,留下一道宛若烧焦的痕迹。
楚弦心下更惊。
关外风家不传外人的惊雷鞭,这位城主夫人竟有如此手段。
扬鞭只为震慑,城主夫人微微扬起下巴,另外两边的兵士迅速将楚弦押跪在地,她走近几步,用马鞭杆挑起楚弦的下巴,仔仔细细端详一番,嗤笑一声:“长得的确不错,性子如此胆小,哪有一点像那胡姬。”
楚弦心底一颤。
这城主夫人深藏不露,若是真认识那胡姬,那么她所有编出来的细节,但凡与她的对上,便不攻自破。
“听说你是老城主女儿?”城主夫人想了半晌,忽然又露出一个厌恶的冷笑来,“怎么可能是?我怎么不知道我家老头跟那胡姬生了个女儿?长得还……这般,呵,白嫩。”
原本打算利用死去的老城主做文章,再加上她借用了胡姬女儿的身份,以金叶子为由,与对方博弈过程中彻底将她的鬼方人,甚至是老城主女儿的身份坐死,今后便可以与韩溯川在伊吾城安顿下来,伺机而动。
却万万没想到……
城主夫人竟然是老城主的女儿……
楚弦心中暗骂火狐居然连这般重要的消息都未探听出来!净挑着一些风花雪月的消息去打听!这回真是有些难办!
眼前这些人她并非打不过,也并非逃不走。
但她一旦动手,身份暴露,宋君毅不可能再有机会救出,韩溯川也会被困住。只能想办法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博取对方的信任,免不了要被为难一番了……
她抽了抽鼻子,眼泪哗啦啦掉了出来:“夫人怕是误会了,老城主是谁我都不知道,当初我娘生下我,几乎没让我出过门,更未见过什么老城主。我娘当初让我去中原找我爹,我找着了,但那人说不是我爹,我这才想回故乡!夫人!夫人您信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呀!”
那夫人退开几步,好整以暇看着她。
楚弦心下一横,继续哭嚎:“今日不是城主说我金叶子有问题要来审问我吗?夫人,您说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想找我爹了,我只想安安稳稳在我娘生前的屋子里待着。您哪怕日日派人瞧着我都行,夫人,我真的没骗您!”
城主夫人朝左右使了使眼色,立刻有一名兵士前来朝着楚弦踹去一脚,嘴下喝道:“老实点,夫人还没发话,你一通乱嚷什么!”
楚弦赶忙闭了嘴,只控制不住地呜呜咽咽抽抽搭搭。
城主夫人颇有些不耐,那士兵立刻又踹了一脚:“别哭了!”
楚弦咬住唇,使劲眨眼,要把那眼泪憋回去。
模样实在算不得好看,硬要看,还有几分滑稽。
城主夫人也没忍住,笑了出声,道:“我阿爹曾经为了伊吾内族内团结,不被景人渗透攻破,曾经下令伊吾城内,绝不杀一个同族人。横竖我阿爹也不在了,你到底是谁的血脉我也不关心,也没法查证……”
“有有有!”楚弦连忙道,“景朝中有一法可验亲子身份!”
“你说滴血认亲?”城主夫人摇摇头,“我阿爹都不在了,怎么验?”
楚弦怯懦地偷偷瞅了城主夫人一眼,嘀咕:“夫人还在啊……”
城主夫人轻笑一声,露出洁白的牙齿:“可是我不是我阿爹的亲生女儿啊。”
楚弦顿时僵在原地。
见她如此反应,城主夫人哈哈大笑起来,让楚弦一时闹不明白,她这话究竟说的是真是假。
此刻猜她心思没什么意义,姑且就当这话为真,楚弦只能咬咬唇,道:“中原还有一法,可取死去之人骸骨用以滴血认亲。”
城主夫人有些兴致:“是真是假?”
“我也未曾试过……全是道听途说……”楚弦有些心虚地低头,心中却是已然在想着,若是劝服了对方进行这般方式,该如何计划才能保自己全身而退。
哪里知道城主夫人似乎只是对此法感兴趣而已,听闻不知真假便失了兴致,撇着嘴唉声叹气:“其实我不想为难你,但是我家那色鬼,哼,看着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