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猎猎,绿草摧折,兼有黄沙漫天迷人眼。
远离伊吾城的北面一座小山坡上坐着一男一女。
男子身量高挺,一身黑衣显得人十分沉闷,更有铁面具将整张人脸遮住,目光遥遥投向伊吾城的方向。少女娇俏,红衣鲜艳夺目,在绿草中仿佛盛开的花,孤零零地一朵,倒有些百无聊赖。
“他们进去多久了?”
少女不断揪着身旁的草,隐隐有些狂躁的迹象。她从出生就是南方人,在这干燥的北方天天吹沙子,实在是待得有些不耐了。
“两个月。”
黑衣男子声音紧绷,似乎也有些担忧。
两人正是两个月前从伊吾城借道而过的黑鹰火狐。从伊吾离开,他们便遵从最开始的计划,在这边找了处地方躲着,等着接应。
想着进城的二人,一个韩溯川,一个楚弦,皆是年青一代个中翘楚,联手进城,怎么也能很快解决退走才对,竟然两个月过去,半点消息也无。
“两个月……哈……两个月!”火狐神情沮丧,嘟囔道,“我已经两个月没挣钱了!探听消息快连这座城里有几条密道都探清楚了!他们还没有半点动静!”
伊吾有几条密道,火狐在城外待了两个月自然探不清楚,但北城门有个隐蔽的出入口,时常有牧民赶着牛羊从那个地方进出倒是被他们得知了。
但即便知晓这种出入口,也不敢贸然进入。
他们才从伊吾借道离开,再进入,多少会给城中二人惹来些许麻烦。若真的需要他们在城内策应,那么一开始楚弦就会让他们在城中待着。
既然告诫他们让他们离开,那么他们便不敢轻举妄动。
想到这里,火狐又叹了一口气,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个“等”字,黑鹰见状从身后的鸟笼中抓出一只信鸽。
贺兰家的军队于一个月前到了关外,原本是准备直接发难进攻,但因为黑鹰火狐二人迟迟收不到城中消息,那之前楚弦又千叮咛万嘱咐,未等到她的信号千万不可擅自行动,所以两人不停地用楚弦当时给他们的纸条在劝贺兰家不可轻举妄动。
是以千里奔袭的军队就这么在关外驻扎下来。
边境守军一时间觉得受宠若惊,喜不自胜,以为立刻就要反扑鬼方,第二日便兴致勃勃地跟着大军练兵。
大军已然练兵一月,连要起兵的想法都没有,边境守将一时间也有些茫然了。
不光景朝边境的驻扎军队有些茫然,火狐也茫然望着手中挣扎的信鸽,唉声叹气:“我要是贺兰家的人,我就走了,纠集了大军前来助力,却白白等了一个月……别的不说,粮草就白吃了人家一个月的,那抠门的守将肯定晚上哭死了,还以为贺兰家是来带他们立功呢!”
黑鹰没有回答,只直直望着远方。
蓝天白云,广袤天空中,一个小黑点正快速逼近。
正准备将信鸽放飞的火狐看着按下来的手掌,心念一动,便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腾地站起,欢喜到声音打颤:“是有消息了是吧?”
黑鹰眸光微动,伸出另外一只手,那黑点飞速俯冲下来,近了,才看清是一只羽翼丰满体型矫健的黑鹰。
“小羽!”火狐立马将信鸽塞回笼子锁上,巴不得再也不要取它出来,她可是受够了无限的等待。
黑鹰望着稳稳落在他手臂上的小羽,目光都柔和些许,他用手指抚了抚小羽的头顶,小羽立刻张嘴,吐出一团东西。
像是一小块青色布料被团在了一起。
火狐连忙打开,发觉就是块空白布料,什么消息都没有,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什么意思啊?继续还是撤退啊?”
“有消息,就是,动手,的意思。”黑鹰笃定道。
火狐立马从袖中找出“攻”字,又重新将信鸽放了出来。
望着信鸽扑腾着翅膀远走的影子,不禁升腾起些许兴致来:“我可是两个月没活动筋骨了这次我一定要大干一场!”
“炎歌,”黑鹰出声打破她的幻想,“这次,我们,只接应。”
摩拳擦掌的红衣少女立刻偃旗息鼓,恢复了原先那副百无聊赖的模样:“这次一定要从小蝉手中抢些金子出来,否则我真养不起你了……”说着还摸了摸黑鹰的铁面具,又叹了口气。
从头至尾黑鹰未发一言,只默默看着火狐吹了个口哨,远处一只火红的小狐狸睁着滴溜溜的眼珠子,四下转了转,瞧见红衣少女,便撒欢似的奔了过来。
她将一包包药粉毒粉全部装进一个小囊袋中,拴在了小狐狸身上,又将那块青布放在它鼻下嗅了嗅,而后拍拍它的尾部:“去吧。”
小狐狸便似听懂了人言一般,无声无息地蹿远了。
伊吾城中的楚弦则是刚从城主夫人的视线中离开,回到了小屋。
为了让旁人对她降低戒心,将她真当成一名弱女子,她的那点皮外伤故意拖了两个月。期间城主夫人时不时便派人来瞧她几眼,送点药给她,她一闻,便知道里面放了些许活血化瘀的药材。她一个皮外伤,正怕这些活血药材,城主夫人不想让她这么早好,甚至想让她伤掉身体底子的心思昭然若揭。
但这招用在别人身上尚可,楚弦到底有个天下第一神医屈术之徒的名声,压根就没将这些放在心上,也未对韩溯川言明。
只告诉他,他们这种身份,总得多躺躺,否则即便他俩的谎话圆得再顺,也会令人起疑。
韩溯川向来谨慎,见她亦是如此谨慎,自然心中欣慰,不再多言。
但她这一身伤说来其实皆是皮外伤,到底没伤到骨头,如今怎么着也得好了,早晨才起身在外面走了一圈,跟着城主夫人便来邀她。
目的为何,她心中也有几分明白。
城主夫人给她这个老城主遗孤的身份,自然是来讨要好处的。
她欣欣然跟在身后,将整座城全绕了一遍,才停在一座荒芜的土丘前。
其实应当称之为墓地,但那石碑早已被打碎,周遭的祭台也全然摧毁。
城主夫人情真意切叹了口气:“当年我不懂事,嫉恨你阿娘抢了我阿娘在老头心中的位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