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来。
秦可言慌了,不管不顾冲了过去:“你快走呀!快走!快——”
一道强大的内力点在她的后颈。
“你——”
她愕然望着眼前女子,昏了过去。
楚弦竟然,恢复了武功……
“落暮。”
楚弦轻轻唤道。
高大的铁面男子便已然将秦可言带走,放在了一旁的廊道中休息。
空地只剩唇角噙笑的玄衣男子,以及坦然平静的楚弦。
“我来了。”楚弦语气寡淡。
“你果真是过得快活,眼底里有情绪了。”男子似乎也收敛了方才眼底一瞬间浮起的兴奋。
“放秦可言。”
“她已经在落暮手上了。”男子道。
“呵,”楚弦抬头直视他,冷道,“曼陀罗的主人不发话,落暮怎可能带走她?”
男子不知为何低低笑了起来,良久才开口:“我费那么大心思抓她,你说放,我便放了?阿弦,你在千奇殿这么久,应当学会了,价码合适,这生意才能做的道理。”
楚弦微蹙眉头:“她于你而言并无丝毫用途。”
男子挑眉:“她到底也是秋家后人。”
楚弦冷嗤一声,戳穿他:“易水碧的女儿,算什么秋家后人?你抓她,不过逼我来,如今我来了,你放她。”
“你既离开了,就该不再管这些事情。如那红尘老人一般,守着空幽谷至死,我也不会强求。这秦可言,便是我用来成全你的。”男子意味深长看着面前这倔强的女子,轻笑一声。
远处已然有了些许声音逐渐传来,韩溯川等人已经逐渐近了。她本就比韩溯川上山早,令落暮抄了小道才赶在他们前头先到了此处,如今……
“你说这话,你信吗?”楚弦紧紧握着拳,脊背挺直,但目光却是冷漠异常:“顾守城,你要的不过就是我回天山,我已经在这里了,放了秦可言!”
“啧啧啧……”男子满脸不赞同,似是一片好心未被理解一般,倒是有些失落,“阿弦出去几年,却是愈发不懂长幼尊卑了。”
山门外的动静停了下来,扬起一道楚弦熟悉非常的声音,极其不愿在此处听见的声音。
“问柳山庄韩溯川前来拜山,顾前辈可在?”
她猛然压低了声音,咬牙道:“放人!我一个人的事情,不要牵扯到其他人!”
男子叹了口气,瞧着她的目光逐渐变得冰凉,仿佛最终一点耐心也被磨没了:“阿弦,进门许久,却连师父也未叫一声,是你过分了。”
早就知晓是这种结果,她的坚持其实毫无意义。
她在心底苦笑,反正早晚都得叫,只能垂首低声道:“师父。”
“这才对。”
男子极尽爱怜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宛如真真正正亲切慈爱的长辈,但下一刻——
“开门!”
低厚的声音越过她的头顶,传到了她身后。
楚弦知道,这片空地四周都隐匿着曼陀罗的人。一旦双方照面,让他动了杀心,她纵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在他手下救下人。
再顾不得一身坚持,倏地在他面前跪下,似痛似悲地,恳求。
“师父!”
然而门却是在她跪下的那一刹那打开的。
韩溯川领着众人站在门槛前,听见这一声痛呼。循声瞧去,便发现空旷雪地中,匍匐着一道纤瘦的身影。
葱郁的青衣之上,披了件他在楚弦屋子里见过的白狐裘御寒。
原本打算好先声夺人的他有一瞬间的失语。
众人正疑惑韩溯川怎么这种时候蔫了,凑上来瞧见院中景象,更是疑心顾守城在这儿憋什么坏招。
身后议论声像蜜蜂一般嘈杂,楚弦躬下的背脊下意识颤了颤。
顾守城垂下手,将她的脸庞抬起。
诚然她背对着众人,可此时有人转了转方向,从侧后方瞧出的模糊轮廓发现几分端倪。
“是楚弦那个妖女!”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安静了一瞬,忽然炸开了花似的你一句我一句。
“她方才叫顾守城什么!?她是曼陀罗的人!”
“那她是故意在问柳山庄当内应勾引韩溯川!?”
“她肯定窃取了诸多盟中机密!”
“我就说当初应该雷霆手段先将她拿下处死!偏有人要说那事存疑!”
说得后来,更有人阴阳怪气问道。
“敢问,韩少庄主所言,楚弦曾深入敌营救出我朝大将是否属实?韩少庄主是否也被楚弦这妖女迷了心智,是非不分了?”
立刻有人接腔:“该不会这回也是韩少庄主刻意带我们一同送死的吧?”
一句句,源头在楚弦,却指控韩溯川图谋不轨。
楚弦仰着头望向面前双鬓染雪的男子,怔怔问:“为什么?”
她可以是世人口中的“妖女”,她可以无所顾忌,但韩溯川不是他们口中的“叛徒”,从来都不是。
——我爹说,他是武林盟主,所以不能行差踏错一步。中原武林盟自成立起,就是乌合之众,各有私心。如今他们服问柳山庄,也是问柳山庄耗费了几代心血才有的结果。我是未来的问柳山庄之主,既然我能秉承中正严明,就不必让旁人因一些细枝末节来诋毁我,进而损坏问柳山庄的声誉。中原武林盟存在一日,我就必须要做中原武林盟坚守到最后的那一人。
“为什么?”
楚弦不明白,她惹顾守城生气了,这些事情冲她来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让韩溯川陷落到这种地步。
于顾守城而言,韩溯川决然不是他的对手,根本不必放在心上才对。
捏着她下巴的手放开,那人直起身体,负手微笑望着韩溯川,悠悠然:“瞧你这副没出息的模样,若是这位韩公子被蒙在鼓里,你岂不是会很委屈?哪怕你欺师灭祖的事情干得再多,师父也不舍得将你逐出师门啊,还得替你,讨讨公道。”
言罢,顾守城一步踏出,身周内力像是注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