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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皮纸(1 / 2)

无欲既然让韩溯川一行人先行休憩,几人便趁此机会探了探菩提寺四周环境。这座隐世但存在日久的寺庙与旁的寺庙不太相同,甚至除开一座摆着金色佛像的佛堂外,根本看不出任何寺庙的特征,更类似于一座建筑布局不大讲究的院落。

入门处是一棵菩提树,树下摆了一张石桌,桌上刻了横竖十九道,还有两个嵌在石桌上的石罐,以及罐中圆润的黑白棋子,似是浑然天成的一方石棋盘。而两个石墩子落于棋盘两侧,分明位于菩提树正下方,深秋季节应当落满树叶,却是与周遭的景象相比显得过于干净,全然昭示着不久之前有人在此处对弈。

而对弈之人,以他们上山时的情形而言,似乎不言而喻。

韩溯川目光落在此处片刻,便移开了,望向了楚弦踏上的通往后山的那条路,只垂眸思索了一会儿,便朝那处而去。

柏汇阳跟了上去。

琉璃早在恢复清醒之后便又消失在众人面前,但谁都知道,柏汇阳所在之处四周某个隐蔽之处,定然有她在守卫着,只需一个命令,便会出现在她的宫主之前。

转眼间,这间空荡荡的前院便只剩了慕容棣与秦可言二人。

从问柳山庄不欢而散那次之后,慕容棣难得有能与秦可言单独相处的机会,心下一动,带着些歉疚地握住了秦可言的手。

垂眸的女子挣了挣,而后抿唇偏过了头去,但到底未再抵触对方的接近,只心下委屈地低声抱怨:“我知道你们都有看重的东西,这个江湖也好,武林也好,家族门派都好,你们这些武林中的翘楚,头顶上向来都顶着‘大义’二字。可是,又与我一个弱女子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这么一个连武功都未学过的女子牵连至你们的大局中来?从前你可以说是为了我的安全,不得不让我躲在问柳山庄,可是什么方式都可以,为什么一定要是嫁给他?慕容棣,你所谓的爱我,护我,便是让我躲在旁人的庇护之下么?”

眼前的女子若与那名动江湖的楚弦相比自然黯淡不少,但也仍是一等一的美人。此刻卷翘的眼睫微微垂落,映在眼下一片阴影,再抬眸时,果真便是又含了一眶泪,却倔强地抿着唇不愿让它落下,这副模样,勾起了慕容棣心底一些不愿回想的痛楚,让他一颗心揪得厉害。

他深知如今一切说辞都是借口,只能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日后定不会再如此了。可言,再信我一次。”

秦可言没有回答,却也没有拒绝。

通往后山的蜿蜒小路七拐八折,让韩溯川不禁想到了进入空幽谷的那条小路,与这里虽然无一处相同,但莫名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条路偶尔会分出几条岔路来,但主路会朝着山林更深处蜿蜒而去,他们一路走过,哪怕未走近那些岔路,也能隐约瞧见那些岔路尽头的屋檐。

哪一座是楚弦所住,他们跟来的晚了些,倒是无从知晓。

但韩溯川却也没有真的想去探寻她的落脚地。既然放言让她恢复之后再公平一战,便不该再横生出什么枝节来。于是他又抬了步子朝着那条蜿蜒小路的主道尽头而去。

柏汇阳百无聊赖跟在他身后,目光却在周围巡视,将所过之处一切落在了眼底。二人走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瞧见了一处断崖,还有一挂瀑布。

“我说怎么一路上总觉得有水声,原来是——”说着,柏汇阳顿住了,瞧着瀑布下盘腿坐着的人影有些吃惊,连忙转头看向韩溯川,放低了声音,“你是猜到她在这里?”

韩溯川望着瀑布中被冲刷得一张脸苍白到毫无血色的女子,视线落在了她身上紧紧捆着的绳索上,不禁微微蹙眉:“我如何能知?”

只不过……下意识地想跟来后山瞧瞧,一度起了去那些屋子探查的想法,却又怕真的遇见,于是逛到了此处,哪里知道……真就如此不期而遇。

柏汇阳到底没错过韩溯川眼中一闪而过的疼惜。又看了一眼瀑布中一动不动甚至不知生死的女子,当然她应当是活着的,否则他所认识的韩溯川不会平静至此。微微叹了口气,从袖中拿出一张羊皮纸来,摊在韩溯川面前。

韩溯川接过,看见那羊皮纸的式样时,眼皮微跳了一跳。这东西他在天都掌门处见过,是千奇殿的……果然在他将羊皮纸翻过来后,见到了千奇殿的标志。

这张羊皮纸上也有一句话,写的是“顾守城已下令杀韩三良”。

千奇殿消息广不足为奇,但这上面所写之事,分明应当算是曼陀罗的机密,而楚弦的得手更意味着,这世上除了曼陀罗的人,应当无人得知。

可这张纸……却在柏汇阳手中?

他心中隐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抬眸对上柏汇阳严肃复杂的目光时,下意识握紧了这张羊皮纸:“从何得来?”

“韩叔的书房,那个带锁的屉未锁。”

韩溯川仿佛是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爹知道曼陀罗要杀他的消息,却未曾透漏分毫。甚至,在楚弦前来大闹婚礼之时,独自一人离开,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这意味着什么?

想起那一日,黑鹰接过了他爹就消失不见,他根本没能见到他爹的尸体。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猜,救宋君毅时楚弦拿出过的龟息丸,那时,在他爹身上也有?

毕竟,这暗度陈仓的一招,他是真真切切见过的。

“为何不早些拿出来?”

韩溯川的气息略微有了些颤抖。想起方才他当真动了杀机,若是他未因他那点骄傲,定要与她堂堂正正分个生死,此刻楚弦便或许是一具尸体。

柏汇阳转过身,注视着承载着瀑布冲刷的女子,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溯川,我已不是当年的柏汇阳,我如今是幻音宫宫主。你我合作,全因年少时的交情。可是,幻音宫与中原武林盟到底不是一路人,我若偏安一隅,你们与顾守城谁赢谁输,也烧不着我头上。但我若不计后果地帮你,我总得知道,你会否是那个在得到一切之后过河拆桥之人。”

一字一句,毫不掩饰对昔日挚友的试探之意。

韩溯川没有回答,只垂眸看着那张羊皮纸,手指反复摩挲着,心底不知是什么情绪。只因为他身在中原武林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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