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轻霄低头看着紧缩在她怀中眼角沁泪的青年,抿紧了唇,有些不知所措。
警钟在她耳畔敲响,提醒她现下的情形已然超过了她这个大夫需要负责的界限。
若说先前的种种行为,是她作为医者治病救人所必须采取的措施,她心无旁骛、问心无愧。
可眼下,面对柳惊绝讨要拥抱的请求,姜轻霄犹豫了。
她说不清现下自己内心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心尖在青年抱住她时,无端地悸动了一下。
这种感觉让她陌生,又隐隐有些恐惧,但意外地并不排斥。
姜轻霄想,自己或许是在喂药时被青年无意吮吻的那一下所影响了。
需得平静心绪。
姜轻霄闭了闭眼,心中做下打算:若是冷,她可以给柳惊绝多生炭火、多盖被,喂他多喝热姜汤。
总之,她不能趁人之危。
思及此,姜轻霄扶住了柳惊绝的肩头,微微向后推去,想要让他躺下。
可青年的一句话使她顿住了手下的动作。
“阿爹,我乖的。”
“我乖的,抱抱我好不好......”
说话间,青年愈发收紧了手臂,好似怕极了被人抛弃,泪水流得更加汹涌。
闻言,姜轻霄眨眨眼,心中恍然。
柳惊绝这是......将她认成了他阿爹?
所以才会在生病最脆弱的时候,求个拥抱。
不知怎的,她心中萦绕的那种怪异的感觉,好似找到了出口,很快便烟消云散了。
少顷,姜轻霄缓慢地抬手,拢住了柳惊绝单薄消瘦的肩头,一下又一下安抚性地拍着。
终于得到了回应的柳惊绝,情绪很快地便稳定了下来,他埋首在姜轻霄的颈窝,鼻尖处尽是她那清淡隽永的体香。
少顷,青年唇角微微勾起,满是餍足。
当第一缕晨光穿过窗棂的缝隙,映照在柳惊绝脸上时,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入目是女子恬静安睡的面庞。
此刻,他们二人正亲密地相拥着,同盖一被,抵足而眠。
正是他朝思暮想、日夜渴盼的画面。
柳惊绝微怔过后,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的欣喜充斥着他的心房。
一下又一下,随着躁动的心脏,通过脉搏流至全身,身体顿时酥软得不像话。
时间好似凝固了下来,静得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
扑通——
少顷,柳惊绝笑了,他微微倾头,唇瓣落在了女子微扬的唇角上,停顿半刻后继而微微摩挲。
温润柔软的触感,为他的灵魂带来一阵兴奋的战栗。
让柳惊绝控制不住地想起昨晚那个混着苦涩药汁的吻。
湿软的、馥甜的、让人欲罢不能的。
柳惊绝闭起了眼睛,再睁眼时,曜黑的瞳孔有一瞬间变作了翡绿色,细细的鳞纹在他眼周流转闪耀。
只单单回忆一个由姜轻霄主动的吻,便让他在这冬日,轻易情动。
少顷,柳惊绝恋恋不舍地吮了一下后,稍稍撤身。
他望着女子唇角那片暧.昧的的红痕,微微眯眼,眸光深沉。
瞧啊,轻轻,我提醒过你的,别对人心软。
尤其是我。
姜轻霄是被炽白的日光给刺醒的,醒来的一瞬间便察觉到了异常。
腰身被人紧紧箍住,手臂被人枕着,那人还将头埋入了她的胸口,此时睡得正香。
姜轻霄懵滞一瞬后,柳眉蓦地紧蹙。
昨晚,她只记得自己回抱了柳惊绝,为了他能安定下来,装作他的父亲,给予安抚。
并时刻关注着他的体温变化。
什么时候失去的意识,又与他睡在了一处,便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见怀中男子仍然安睡,对此毫无所觉的模样,姜轻霄的心口处渐渐升起愧疚与悔意来。
柳公子他生性纯良,又十分的信任她,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与他睡在了一处,毁了他清白。
不过幸好他们二人的衣衫俱在,没有酿成祸事。
可自己做错了事,理应受罚。
姜轻霄神色凝重,一点点挣开了青年的束缚,无声下了榻。
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待到柳惊绝出来寻人时,发现姜轻霄已经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柳惊绝看到她一改往日的温和柔静,变得沉肃的神情后,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少顷,他绞紧了长指,试探性地喊道:“轻轻......”
姜轻霄抬头看他,见青年看到自己后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愧疚愈浓。
她尽量放淡了声音,想让自己变得不那么面目可憎,可落在青年的耳边却是冷漠异常。
“身体可好些了?”
柳惊绝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在心中揣摩她每一刻表情的变化,随后轻嗯了一声。
温声回道:“已经好多了,昨夜......”
听闻他提及昨夜之事,姜轻霄的神情有一瞬的僵硬。
她抬头,望着青年的眼睛,直接了当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昨夜之事,皆是我一人之错。”
姜轻霄定定地说着,“柳公子打我、骂我都行,送我去见官亦可。”
整个景国,民风淳朴而保守,许多男子为了守节,宁愿饿死也绝不侍二妻。
正所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杜绝鳏夫再嫁。
而对于未婚男子,且不说与旁的女子睡一张床榻,即使被瞧去了半点脖颈,都会被人骂不知羞耻、放.荡.淫.乱,严重者需得以死明志。
她就曾见过一个死了妻主的鳏夫,只是被路过的女人调戏了几句,便受不住世人的目光,上吊自尽的。
柳公子心性如此单纯,为人又这般良善,她不能害了他。
“轻霄绝无怨言!”
最后一句话说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