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鸢是从将军府离开了,只不过在回学府之前,她还有件事不得不做。
亿国是这人族里最为强盛的国家,占据着优越的地理位置,几乎没有费太多心思,便成了如今这繁华之景。
异族本是不相混住的,但对于各族最为富饶之地,却有些特殊,一部分不适应本族领地亦或是受到驱赶的异族都会迁来此处。
为洛鸢所乔装的那个精灵族,正居住城外,为了生计,特开设了一间铺子。
精灵族会的很多,而且都是其他族类所不能掌握的能力,所以即便这家铺子开的偏,生意倒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洛鸢的身份特殊,也不便让旁人察觉了,所以她一早便联络了这个精灵族,多花了些银子让他留了一日出来。
洛鸢到时,他已然静候门外,与其他精灵族人相比,严祠实在谈不上精致,甚至于精灵族常有的白皙皮肤以及浅金色发色,他也没有。
从上到下,都是灰扑扑的。而且,严祠似乎很不喜欢飞行,即便在旁人面前显得那样渺小,他也依然滞立地面。
若非洛鸢见过泠泠丝和泠泠尔,她总要以为精灵族就该是严祠这般,冷峻,平淡。
还隐隐约约透露出一股令人不喜的气息。
“主顾。”严祠守在门边,不咸不淡的叫了洛鸢一声。
点头示意,洛鸢不偏不倚的向里走去。
她的乔装,就是请严祠做的,临走时,他给了自己一瓶药水,饮下,便能恢复原状,但再次变换之时,洛鸢依旧得来找他。
端坐椅前,洛鸢静候严祠的施法,她环视屋内,一如她从前来时,简单朴素,洛鸢以为以严祠的能力,想必并非没有能力住进城中,许是简朴,也不想离开习惯了的环境。
“主顾有何要求?”严祠走进,缓慢的开口询问。
“多日前我曾来此处易容,如今来,是为着再易一次。”
没有丝毫的疑问,严祠应下,他缓步靠近洛鸢,却不仰头看她,对于洛鸢目前这张脸,他没什么兴趣,不过乔装之后的那人,他便再熟悉不过了。
费力的引导出身体里所蕴含的灵力,严祠将那闪烁的光流向着洛鸢的面容送去。
洛鸢坦然接受,只不过因为好奇,她又多问一句。
“每日如此多客人,你都记得?”
“自然不。”以为洛鸢是想闲聊,故而严祠又回。
“那你可还对我有印象?”洛鸢追问,对于严祠的冷淡,她不甚在意。
听罢,严祠一顿,有些纠结,他心里自然是有答案,只不过这个答案并不能宣之于口,所以他反而有些怔愣。
是,又不是呢。
他状似无意的瞥洛鸢一眼,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主顾富贵,自然是有印象的。”
“噢,是吗?”洛鸢阖了阖眼。
“来你这的,可不都是些富贵人,我何以能入眼。”她状似自嘲的回了一句。
听罢,严祠没说话,仿佛是在专心做自己的事,无心顾及其他,而洛鸢以为,是他并不想交谈。又或是,他隐瞒了什么,怕露出马脚。
洛鸢对于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十分的震惊,她眉心略略拧着,又将视线送去,问出了她一早便准备好的说辞。
“所以,你对我幻化的这张脸,记得便如此清晰么。”
“好了。”
两句话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闪烁着的法力在空间中消散,那张原本早该湮灭世间的脸,重又浮现,还挂着隐隐几分笑意。
这是他自己的脸,本该是最熟悉的不过的,但此刻,严祠却被惊住,一时没了动作。
而他愈沉默,洛鸢身上那无形的压迫感,便愈浓烈。
她是从什么时候有些怀疑的呢?洛鸢很难形容。
其实这更像一种直觉,就如同严祠看到这张脸时,那熟稔的态度,眼底涌动的复杂。
“你,你能感觉到么……”在无尽的沉默之后,严祠的身上突然迸发出了无尽的颓废。
洛鸢看着他,深以为此刻,不该再笑了,她收敛起,静待严祠的回答。
“你说的不错,我记得你,也熟悉这张脸。”
被拆穿了谎言,严祠远不像洛鸢心里想得那般慌张。甚至于,他刚开了个头,洛鸢便以为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会博得不少的同情。
“你收了我的钱,施法时,可从不曾提过只言片语啊。”没有想象中那般好说话,洛鸢针对的意味有些浓。她睨着眼,暗藏在笑意之下的,是极大的不满。
“是我的不是。”他道歉,意外的干净利落。
原本只是心中的一点猜想,此刻被严祠求证之后,洛鸢心里的不安,又添了几分。严祠倒是答得爽利,不像是有什么亏心事,可洛鸢的直觉又告诉她,没这么简单。
“为何骗我。”洛鸢问。
“我给你换的这张脸,是我兄长的,故而很是熟悉。”严祠答,莫名有些无奈。
“目的呢?”洛鸢再问。
“兄长多年前亡故,属实思念。”
“这便是你的交代?”洛鸢的笑意,收了几分。“先不说你将亡故之人的脸换于我,再说你兄长,精灵族何以是如此相貌。”
“我父亲从前收养了许多可怜人,故而我兄长并非是与我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严祠答的滴水不漏,他面色消沉,心如死灰,倒真是一幅感怀亡人的模样。
“你做这生意也许久了,形形色色的人,为什么选中了我。”洛鸢不为所动,继续拷问。
“多数人来这,都是想换一幅好相貌,只你不同,尤其是兄长颠沛多年,身形削瘦,与你很有几分相似,所以……”
严祠顿住了,但洛鸢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说的情真意切,洛鸢本该为他的情谊所感动,但不知为何,洛鸢却觉得没这么简单。
从一开始便被人算计了一道,到了如今,她已经没有能力再承受换张脸的代价。
“你擅专此事,莫非要我一力承担这些后果。”洛鸢的表情,看着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