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英,你去张罗后厨去做些饭菜,我们中午便帮大伯接风。” 朱允熥听到朱烨的话,兴高采烈的点头,便跑了出去。 “这孩子,倒是欢快了不少,你不知道,他以前跟个榆木疙瘩一般,可没少让人担心。” 沐英看着朱允熥离开,眼色之中尽是宠溺。 自从常氏去世之后,沐英一直很是惦记朱允熥这个没了娘的孩子。 就算远在云南,也没少让人帮着照看朱允熥。 知道朱允熥在东宫过得不如意。 可是他毕竟远在云南,只能在用度上接济朱允熥,却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后来朱标病逝,他也过忧成疾,对朱允熥就更是力不从心了。 可是谁知,这次见到朱允熥,竟发现朱允熥一扫以往的沉闷,便得开朗了不少。 他自是知道朱烨待朱允熥不错,也终于可以放下心来。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的很,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自己那些孩子,他倒是不担心,可唯独朱允熥,他放心不下。 朱标去世,储君之位落空,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不是朱允熥这个嫡子,而是朱允炆。 他原本还等着,储君的位置一旦敲定下来,落在朱允炆的头上。 他便像皇上请命,将朱允熥接到云南。 有云南沐王府的庇护,朱允熥完全可以宛然无恙的度过余生。 所以他直到现在都撑着一口气,不肯就此撒手离去,就是因为朱允熥。 可现如今,老天送给他了一个意外惊喜。 许是因为老天爷怜悯他一生兢兢业业为了大明鞠躬尽瘁,所以让他等到了朱雄英没有死的消息。 现如今除了朱允熥,他又多了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朱烨的归来,意味着大明的天下有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可朱烨到底尚且年幼,担起这么重要的担子,他当然要替朱标为了朱烨保驾护航。 所以,他更不能死了。 想到这里,沐英刚刚平复的心情,再次掀起了波浪。 “咳咳咳。” 沐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的旧病还没有痊愈,原本被压下去的病情,因为他着急赶路回来见朱烨的原因,又有复发的迹象。 看着止不住咳嗽的沐英,朱烨伸手拽过沐英捂着嘴的手,果不其然,上面已经满是鲜血。 沐英还试图用自己的衣袖掩盖,可是那血腥味如此浓厚,朱烨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三下五除二将沐英手上的护肘拆下来,朱烨捏住了沐英的命门:“大伯,别动。” “干啥。” 沐英好歹是习武之人,看朱烨捏住自己的命门吓了一跳。 可是看着朱烨并无恶意,反而脸色沉重,满脸探究的神色,沐英也倒没有再动弹。 “你身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为何要长途跋涉奔波劳累。” 朱烨说不上心头是什么滋味。 沐英如今已经病入膏肓,不过是强撑罢了。 若是好生休养,还能活些时日,可是现在,沐英前往皇城之举,完全等于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 朱烨知道沐英是因为自己,才这般所为。 所以他心头竟然生出了一种愧疚自责的情绪。 “咱的身体,咱清楚的很,放心,死不了。” “能见证你活着,比咱自己活着要重要的多。” “咱这一生,不负所托,该有的名声和地位,都已经达到了峰顶。” “该享受的,该经历的,咱没留下一丝的悔恨。” “这辈子,能够看到你还好好活着,咱就算现在去见了义母和太子,也没有遗憾了。” “不必忧虑咱,咱……只要看到你,就值了。” 沐英看着朱烨,铁骨铮铮的汉子,流血不流泪的男子汉,竟然忍不住红了眼睛。 朱烨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此时的心情。 他不是真正的朱雄英,无法知道朱雄英面对沐英这样的情感,应该如何表示。 可就算他这样,他也能感觉到沐英对待自己的心意,丝毫不作假。 对他的关心,因为他活着而开心的心情,朱烨代替朱雄英受之有愧。 伸手掏出一个小瓷瓶,取出两枚药丸递给沐英:“大伯不要说话了,现下最重要的是要好好休息。” “我会帮你调理的,大伯只要安心待着,切莫再操心忧虑便可。” 沐英的病情,主要是因为心情导致的,积郁成疾说的便是沐英。 这病原本很容易根治,可惜沐英早年便留下了病根,没有根治。 现如今许是因为朱标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导致旧病复发,反而无药可医治。 若是在云南好生休养,倒也不至于病重至此。 现如今,只能说是行将就木。 就算是保持情绪浮动不能太大,也不过是半年的寿命,便已经是尽天命了。 沐英的病已经伤及了心肺,除非能够换心。 否则沐英的死已经成为了定局,朱烨也无力回天。 沐英又哪里看不出朱烨的难处,但还是为了朱烨的心意感动不已。 这孩子,和幼年时一般心善。 可是他要走的这条道路,注定艰难万分。 这份善心又能维持多久。 沐英心中感慨。 “明日,便是你的主场,咱就算拼了全力,也会护你周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