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轻浣知道自己会栽在这个人手里,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重症病房内,她四肢均被石膏包裹固定在床上,周身缠上白色绷带,活脱脱一个木乃伊标本,动弹不得。
床侧坐着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紧握住阮轻浣被输液针头扎的又青又红的手,轻轻磨蹭着,眼底满是温柔和怜惜。
阮轻浣的眼睛蒙着纱布看不清这个人,但她知道,面前这个人就是都市言情小说里面标准的霸道总裁:有钱有势、眉骨凛冽、薄唇如削,颜值绝佳,见到他之后小说里的男主都有了脸。
这么完美的男人就应该配上一位门当户对、拥有七彩长发、剔透明眸、精通六国语言、以及具有多重身份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玛丽苏女主。
只可惜事与愿违,走了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灰姑娘路线。
“顾总,早餐。”门口说话的人是这位总裁的下属,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精致包装的小笼包和豆浆,还有一束带着露珠的玫瑰花。
想来顾总还是不知道阮轻浣最喜欢的花是什么吧。不过她也看不见,是什么花也并不重要。
这位顾总没有说话,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他的下属好似心领神会,将窗帘旁的桌上花瓶里的的花换下,把早餐精致的摆好便退下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拉开一半的米白色窗帘,轻柔如薄纱一般洒在惨白的床单上。买来的早餐还冒着热气,缕缕雾气飘升至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上,被撞散,然后继续飘渺。
花瓣绯红,露珠晶莹,映出窗外的生气:天空湛蓝,放着几朵棉花似得白云,好似昨夜大雨的功劳,将它们洗的干干净净;稀疏的枝丫上蹦着一只鸟儿,赤喙蓝眸,眉心还有一点朱砂红,婉转的唱着什么歌谣。
玻璃窗是拉上的,阮轻浣听不清,也看不见。
沉默许久,顾总颤声道:“女人,我命令你快好起来。你让我做的我都做到了,我让你做的也必须做到!”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一张特别定制的某某大学的食堂金卡。
阮轻浣要被气的脑溢血,那只是她在恼怒的情况下随口一说的反话罢了。有了这笔钱,她能少辛苦好多年。怎知顾总剑走偏锋,恋爱脑下的情商急剧下降,真干出这样的事来。
奈何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倘若还能同以前一般拔掉氧气面罩站起来,阮轻浣恨不得一个过肩摔,再一脚踹他在墙里扣不出来那种。
不久,门外熟悉的夹子声起,打破宁静。片刻,滋啦一声刺耳挠心,座椅被拉开,霸总起身。
随着吵闹声从重症病房内换到门外,十七岁的花样年华草草了结在霸总专用的凳子腿下,床头还有一张充了五百万的食堂饭卡。
明明上一秒,她才从死神的镰刀下生还,下一秒又被踢进鬼门关。
她几乎快要心梗,输送氧气的软管被重量级的专座压住,大脑缺氧导致满脸涨的通红,身体也不能动弹。托霸总的福,再也不能“享受”五百万的食堂三餐了。
窗外的那只鸟偏着头梳理羽毛,片刻后又扑腾着翅膀消失在蓝天里,只留下晃动的干枝,还有梳下的白羽飘落在下方的枝头,不久又被风儿刮走,落在树旁的清池上,如镜的水面激起淡淡的波纹。
只记得窒息感让她笼罩在高度紧张和恐惧之中,随后脑中“嗡”的一声,一切都结束了。如一根绷紧的弦,达到了弹性限度,猛的一下断开了。
好像一切回归宁静,没了苦痛。她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但又不是很重要。现如今也没机会弄清楚了。
阮轻浣闭着眼,接受了这个结果,摒除杂念,心中空空荡荡。
也挺好。
毕竟她累了。
是时候好好休息了。
不是孤儿胜似孤儿。学业一帆风顺,生活饱经风霜。
阮轻浣对自己的父母没有印象,只知道自己有一个在研究所工作的姐姐。
家里常常只有她一个人,从她上中学开始,姐姐便不怎么回家了,导致两人关系生疏。
她的卡里从来都不缺钱。她的姐姐因为工作很忙,所以会一次性给几个月或者一年的生活所需费用。
直到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收到打款,阮轻浣去研究所寻她姐姐,却被告知姐姐没了踪迹,连同生活痕迹都如人间蒸发一般,什么都没留下。
没了生活来源,靠着成绩优异赢得的奖金和补贴,假期兼职挣钱,阮轻浣暂时也不用愁吃喝用度。
她成绩优异耀眼,连连跳级。容貌清丽,好比高岭之花,让人望而却步。猛虎总是独行,阮轻浣不仅缺少了亲情,也缺少了真挚的友情。
很长一段时间,她几乎抑郁。
后来出现了这位顾总,就是因为这位顾总,她的生活多了些生气(对,就是生气。);因为这位顾总,她成了千金小姐的眼中钉;也正是因为这位顾总,她嗝屁了。
这便是天妒英才吧。
不过,这样疲惫、孤独、烦躁的日子,她过够了。
……
“轻浣,轻浣,别睡了。”
静谧的周遭响起一声呼唤,声音清澈且调皮。
谁?
阮轻浣愣了一下,在心里确认是否是幻听或者错觉。
四周静的出奇,阮轻浣皱着眉,缓缓睁开无神的眼。
“啊~轻浣。”
那声音又出现了,在耳边无限环绕,久久不散去。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阮轻浣长叹一口气,无语:“我都是鬼了,还怕你不成。”
阮轻浣似乎躺在一片虚无中,四周什么都没有,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可能这就是地狱吧,这个躺姿甚是惬意,全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现在她只想等着黑白无常挑着灯笼来接她,可能刚刚那声音就是。
“哈哈,我的轻浣就是这么勇敢。”那声音里带着一点傲娇。
“……谁是你的。”阮轻浣心想,“该不是霸总的开了变声器吧。”不过想归想,自己早没气了,十成不是他。
“好了,说正经的。”那声音突然变得严肃,“我带要你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