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汜重新支起一张大一点的桌子,将佳肴都摆上桌面,水煮鱼,小鸡炖蘑菇,糖醋排骨,东坡肘子,烤鸭,凉拌手撕鸡,粉蒸肉,竹笋炒肉,白灼虾……直到最后那盆热腾腾的饺子出锅,大家才围坐而来。
屋外依旧飘着小雪,白茫茫的一片,蓝幕上悬挂着一轮被乌云模糊的弦月。
屋内,炭火烧的正旺,整个屋子都暖洋洋的。昏黄的灯光映在大家的笑脸上,菜肴的热气蒸腾而上,大家围坐一桌,欢声笑语,其乐融融。虽然来自天南海北,却又仿佛有着家人团聚一般的喜悦。
玄清化作人形,一同上桌。除夕虽然只是原型,却也有席位。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
练渔歌作为大师姐,理应第一个发表新年贺词。她整理整理言语,做准备说出口时,竹屋外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打断了他们的热闹氛围。
“正吃着呢。”百里惊华披着月白色鹤氅,玉面银发,眉眼亲和,漫不经心的进屋,“本座正好路过此处,瞧着灯火通明甚是热闹,便来看看。”
一屋子的人立刻安静下来,连忙起身作揖,迎接百里惊华的到来。
流云峰离崇梓山距离十分远,且崇梓山本就位于仙域边界附近,不管百里惊华去乌洄崖还是重洺海,都不会直接路过崇梓山。所以,这话不管从谁的嘴里说出来,都让人难以置信。
槿汜瞥眼看去,心想他好端端的流云殿不待,来此地作甚?又看了一眼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正好是阮轻浣。他会意,是来者不善。
“尊上能来,着实令崇梓山这小竹屋蓬荜生辉啊。既然来了,可否赏脸一同用晚宴?”练渔歌伸手做出请的动作,示意他也落座。
百里惊华倒也不客气,直接坐下,仿佛目的便是如此。
什么蓬荜生辉?阮轻浣无语,她还真就不稀罕,来的这么巧,不就是来蹭饭的吗?堂堂仙域域主百里惊华,居然会来这偏僻的竹屋蹭饭……更何况流云殿如此恢宏,菜式繁复,人员众多,岂不乐哉?
鄢向晚不解,这会儿他不应该和檀溪待在一起吗?
“师父!”檀溪也跟来了,气喘吁吁的,看样子是刚到。
鄢向晚真是提啥来啥,不过这檀溪还真是师父的小跟屁虫。
“你怎么来了?”百里惊华似有困惑。
檀溪向四周看去,熟悉的面孔也就几人。她乱中有序的作揖问候,并自我介绍。
“来都来了,那便坐下吧。”阮轻浣起身,为他们添置碗筷。檀溪肯定是师徒恋女主,不然大过年的怎会跟着师父跑到破破烂烂的崇梓山?
除夕撇了撇嘴,小声戳穿阮轻浣:“她未到之前,你对着那个尊上可不是这副热情的模样。”
阮轻浣瞬间拉下脸,低声:“闭嘴。”说完便笑脸相迎,递去碗筷。
翻脸比翻书还快,除夕也见证了她的双标时刻。阮轻浣自知檀溪是让她免于替身文学的幸运星,自然是要好生招待着。
“那都落座吧。”百里惊华很自然的脱口而出,且这话说的好似他才是崇梓山的主人一般。
幸好换成大桌,此时百里惊华落座于面向大门的位置,其左依次为练渔歌,鄢向晚,思垣和玄清;其右依次为檀溪,阮轻浣,槿汜和除夕。
虽然有些许拥挤,却也拉进了距离,显得温馨和谐(表面上)。
许久,百里惊华开了口:“大家不必拘谨,动筷吧。”
本来是不拘谨的,百里惊华来了之后,屋内一片死寂,气氛尴尬的可以速冻成冰棍。
为了配合,大家都开始拿起筷子,汤勺,夹菜,舀汤,席间只有筷勺磕碰碗、咕噜喝汤、以及嚼碎骨头的声音。
大家都不敢大声呼吸,纷纷低着头吃东西,甚至不敢伸手去夹较远的菜,只能憋屈的在面前的盘里反复扒拉。
更委屈的是除夕,它能感受到百里惊华的修为威压,又见大家也沉默寡言,所以不敢轻举妄动。最重要的是,它不会使筷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盘里的菜,不敢动口去叼,馋得直咽口水。
玄清瞧出它的窘迫,便夹菜放进它碗中。除夕抬头,望着眼前这个的玉面小生(馋人的猎物),竟有一丝感动。
槿汜眼前这盘白灼虾,个头大,且粉白的身子极其诱人。可能大家是怕在百里惊华面前出现窘态,所以吃东西只挑方便的吃,尤其是眼前这盘虾,根本没人动。
他用提前准备的干净湿毛巾擦了擦手,直接用手去剥虾,不久,便剥了一小碗。然后,他又擦了擦手,将碗推到坐旁边的阮轻浣面前。
阮轻浣愣住,眼前的虾剥的干干净净,只差蘸上调好的蒜汁,便可一享鲜美。
“谢谢三师兄。”阮轻浣心里美滋滋。
鲜虾还未入口,她眼前又多了一双筷子,上面还夹着一块鲜嫩的鱼肉,力度恰到好处,倘若稍大些便会碎掉。阮轻浣心中有不祥的预感。她抬头,正是百里惊华拂起衣袖,越过檀溪夹向她。
阮轻浣下意识的瞥向旁边的檀溪,她似笑非笑的端着碗,仿佛以为那是师父夹给她的,正笑逐颜开的端碗去接,怎奈何直接越过她,最后落得个仓促收回碗的尴尬。
完了完了,阮轻浣有自知之明,这肯定不能接啊!她这虾还没有到嘴,又来个鱼片……
她扫视四周,发现大家都在神色各异的看着她,有替她捏把汗的,有示意她接住的,还有看好戏的……
就在这时,槿汜起身夹菜,佯作粗心大意碰掉那片鱼肉,随后连忙道歉:“哎呀!对不住了尊上,这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真有你的三师兄!”阮轻浣眼神示意,感想解围。
也就槿汜敢这么干了,练渔歌和思垣在一旁如坐针毡。
百里惊华沉住气:“无碍,团圆饭,不用分的这般清楚。”说着,他又打算去夹鱼肉。
不是吧,还来……阮轻浣危矣!
槿汜再次起身,先他一步夹起鱼头,就往自己的碗里放,嘴里还在碎碎念:“这鱼啊是小师妹做的,很是嫩滑爽口。然而鱼虽好,可这鱼刺却不好挑,唯有这鱼头上的鱼腮旁肉质鲜嫩且无刺。”
说着,他将那里的肉小心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