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惊走一群飞鸟。
如今的暗门之中，谢怀安处处受到门主的压制，可靠的追随者并不多，所以这一次他才勉强聚集了几百人来救姜缨。
好在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才从大理寺监狱救走了姜缨。
可夜闯大理寺，再加上躲避追击，人手折损了七七八八，如今只余下十几号人，还都负了伤。
哪怕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也是寡不敌众，很快便败下阵来。
谢怀安只得把姜缨死死护在身后，且战且退。
为了夜闯地牢，谢怀安现在也是身受重伤，对方又是一等一的高手，一时躲闪不及，便被一柄利剑刺了个对穿。
这一剑致命，谢怀安也知道。
却见他爆喝一声，以雷霆之势击杀眼前的敌人，又不知从怀里掏出一瓶什么药，一股脑全倒进嘴里。
那药入腹不过片刻，谢怀安的战斗力就飞速暴涨起来。
硬是杀出一个缺口，带着姜缨逃走了。
“陛下，可要追上去。”
萧玄看了一眼二人远去的背影，眼神复杂，沉声道：“他们活不了。多带几个人，把这山头死死围住，一只鸟也不许放出去。”
这边，重伤的谢怀安把姜缨带到了一个隐秘的山洞，自己则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往外呕着黑血。
姜缨看着这一幕，半晌才开口道：“是我连累了你。”
谢怀安看着苍老无华的姜缨，轻轻抚摸了她眼下原本有片疤痕的地方。
“我记得，这里原本有片淡淡的疤痕。那时的你，双眼璨若星河，哪怕我从未见过你面纱下的容颜，但只一眼，我便从人群中认出你了。”
闻言，姜缨脸色变了变，沉默不语。
谢怀安笑了笑。
又道：“其实，从你突然变美的时候，我就打听到了，这世间有一种偷人容貌的邪术。那时，我就知道陆家女眷的死和你脱不了干系。怕你做得不干净，我还特地找人去善后。”
又一阵良久的沉默过后，谢怀安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染血的信封。
平静道：“来救你之前，我遇到了空智大师。大师告诉我，若是插足了这段因果，必定死于非命，去了也许就回不来了。”
谢怀安摩挲着手中的信封，良久才继续道：“所以，我便写了这封信。我文采不好，足足写了几十遍。想着，我死后，你也好有个依靠。只是没想到，我没能，带你离开。我，死后，便，烧了吧。”
说完，谢怀安便咽气了。
沉默了一阵之后，姜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谢怀安死了，他手里还紧紧握着信封。
而此刻的姜缨，仿佛是享受着人生的最后一段宁静时光，倒像是个局外人一样旁观着。
半晌，才面无表情地从谢怀安手里拿过信封看了起来。
看着信件，姜缨喃喃道：“吾欲以吾命易汝生，不悔。真傻啊！”
说着，她又突然笑了起来：“我真傻啊！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若我最初爱上的是你，结局会不会不同。”
语罢，她凭空掏出了一支通体洁白的玉笔，使劲摔在地上，玉笔断成两截便化为灰烬。
姜缨疯癫狂笑：“一支墨尽了的笔，要你何用。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她又哭了，紧紧抱起谢怀安的尸体，眼泪不停地流淌，直到流出血泪。
突然大喊道：“怀安”
姜缨回忆着自己笑话似的一生，笑了。
……
后来啊，很多年过去了，人们还是对嘉成三年记忆犹新。
嘉成三年春，赵氏倾覆，大梁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和平。
嘉成三年夏，首辅离奇死亡，前首辅夫人处以凌迟，暴尸三天。
嘉成三年隆冬，嘉成帝离奇病逝，大梁再次陷入一片混乱。
平静的日子，好像只是短暂地来过，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