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你一个人也可以组成一个乐队。”我冲她眨了眨眼,金妮抿了抿嘴,望着我,“我小时候在家里办过一个派对,在我和我外公的音乐小屋里,在1987年的夏天,我到处写信,邀请从未来回来的穿越者——”
“你成功了吗?”
“那场派对只有我一个人,但是我没觉得自己失败,我当时在小屋里弹奏了很多很多首曲子,想象他们出于害羞站在窗外的树丛里偷听——我大概还记得那个旋律,你可要保密啊,你可是除了我和那些穿越者之外第一个听到它的人。”
“没问题!”她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我调好了弦。
这不是我童年抱的那把琴,正午的光正暖融融地照在我背上,我面对的也不再是落地窗外的星海和低灌木,金妮像只小小的火烈鸟一样伸长脖子把双手夹在膝盖间——但我还是听见了家附近小河里的水滴叮咚作响着在琴弦间抖落,看见星海在音符间翻滚,树与飞鸟的影幻化着层层叠叠地铺到地板上做摇篮。
琴弓绵长地捺着细线滑过,那是很遥远的事,遥远到我不能确定泥泞的尘土间是否真的站过一个时间旅人,遥远到单簧管仿佛就是他隔了几个世纪的呼喊,我让目光从自己的指尖处向前溜过去,一直看到坐在我对面的金妮。她整张脸都正对着阳光,这让她的眼睛显得是那么透明和易碎。
“我真希望能和你一起长大。”她几近哀求地这样说。这时候我忽然惊讶地注意到,困扰着这个女孩儿的不是难过,也不是恐惧,而是更为严重的某种痛苦。
“我还以为我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呢……”我看着她,不由得笑了起来,但不是出于往常对一切痛苦的讽刺,而是真的很高兴听她这么说。
音乐教室的门突然传来了很难听的吱扭声,如果有人用错误的方式开门它就会这样,我跳下了凳子赶紧打开了它。
乔治韦斯莱正站在外面,踉跄了一下,但很快用手扶住门框:“嗨。”
“金妮,你在这儿吗?”弗雷德披着一身很滑稽的毛皮在他兄弟身后探着脑袋,“你没把我妹妹怎么样吧,小蛇?”
“我还能再来找你吗,段里?”我没从门前挪开,金妮自己走了过来,我们都选择性地忽略了弗雷德。
“当然!”我还没让她看拉文的泡泡呢。
“多美好的忘年交——”我真想用松香堵住弗雷德的嘴,“我不得不心痛地提醒两位小姐,你们有错过午餐意大利红肠(我们一致觉得难吃)的风险。”
我让他们先走,然后学着刚入学时拉文的样子将乐器们归位。
“我听见了。”当我回过头时,乔治还站在那,他安静地望着我,那双漂亮的眼睛意外地显得很温顺,就像是——一只被淋湿的小狗。“你为什么不在宴会上演奏它呢?”
“有想象才有生命。”我走向那双眼睛,关上了音乐教室的门。“更何况,这就是给偷听者的音乐。”
“那天的人是莱斯特兰奇,我赶到的时候他丢下你逃跑了,”乔治突然又说起了那次不成功的夜游,“好奇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
“不是靠在我身上绑了根线,对吧?”
“看完烟花走的密道,魔药课结束我们在那儿见。”弗雷德在前面叫乔治的名字了,后者随手抛给我一个用薄荷叶串成的手链,每片叶子都封在透明的小石头里,有一颗石头里面是薄荷花的花瓣。
我怔怔地攥着它,慢慢把它戴进手腕,蹦蹦跳跳地去了礼堂。
“你一上午跑哪去了?”德拉科还在礼堂里,高尔和克拉布坐在旁边,他俩每次都会吃到最后,“我爸爸告诉我说,一切都是严格保密的,但他什么都知道。他还告诉我说,上次密室被打开时,一个泥巴种死了,这次也会死一个两个泥巴种的。”
“学校有人死了,邓布利多会怎样?”
“如果这次再有人死,我想他该卸任了,他本来就不该把麻瓜的孩子放进学校里来。”
“攻击者怎么判断谁的血统是什么样呢?”
“段里,你是整个学校最安全的人了,你要是害怕,我可以把我们家的家徽借你戴戴。”德拉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拉过我的手,“那是什么,你手腕上的?”
“一个朋友给的。”我尽量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
“血统低下的人就喜欢送别人这种小玩意儿,”德拉科挑剔地把我的手转来转去,好像刚才说要借我家徽的人不是他一样,“什么护身符,驱邪物,有什么用,交换来交换去……”
“这是要交换的吗?”
“噢,泥巴种跟哑炮的最爱,我不是说你——你戴着挺好看的。”
“德拉科,”我严肃地叫他的名字,他啊了一声摆正了身体,“别再这么说了,别再说‘泥巴种’这个词了,卢修斯叔叔用它,不代表你也要用,而且,如果别人认为你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他们会针对你的。”
“继承人有什么不好,你之前被说给别人下夺魂咒不也挺高兴的?”
“……德拉科,你已经很好了,那些愿意亲近你的人不都是因为怕你,而是你作为德拉科来说,本来就已经很好了。”
“我我当然知道!”他甩开了我的手着急地去看地板,“我也没那么想做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就算有人想要针对我……”
“我不会让他们那么做的,谁也别想伤害你。”我蹲下来,笃定地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