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德思礼先生和夫人。”离开时我又一次伸出了手,面前的两人依然像是担心我咬着他们似的,往后缩了缩。
“瞧这屋里的百子莲长得多么好。”邓布利多轻快地说,“和你姨夫姨妈道个别吧,哈利。”
哈利很不情愿地照做了。
与此同时,我注意到邓布利多的右手显得很奇怪,皮肤焦黑,干枯得像是被榨干了所有水分,而他的另一只手上戴着一枚奇怪的黑色戒指。邓布利多也注意到了我在看他,似乎正饶有兴趣地等着我的反应——我把视线移开了。
“我想你们俩都还没有通过幻影移形的考试吧?”邓布利多和我们走到路口时问。
“没有,”哈利说(他的颧骨上还留着一块红肿),“我记得要十七岁才行。”
“是啊,那么你俩就得紧紧抓着我了。段里,我要先把你送到陋居去,然后我需要哈利和我去见一个我的老朋友。”邓布利多向哈利伸出了他的左胳膊,我没有多嘴问是哪个老朋友,站在了邓布利多的另一边。“还是来我左侧吧,段里,我想你刚才注意到了——我拿魔杖的那只手有点不得劲——你可以跟波特先生站近一点,你们俩把手握住,不然可能会有解体的危险。”
我默默绕到了哈利身边,在把手递给邓布利多之前问:“先生,你最喜欢的果酱是什么?”
哈利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邓布利多却笑了:“是覆盆子酱——很谨慎,不过如果我是食死徒,一定会把我喜欢的果酱弄清楚再进行乔装。”
“是啊,”我紧紧攥住了邓布利多,“但如果有哪个食死徒能从你那儿盘问出这些,那么从他走进德思礼家门的时候,我们就都没必要——”
一阵天旋地转,我仿佛听到了自己的骨头被挤压发出的“咔啦”声,然后就落在了一块柔软的草坪上,哈利摔在了我身上。
夜幕下的陋居散发着暖黄色的光,毫不夸张地说,在任何灾难面前,我都坚信它会是最后一块圣地。
后门依旧堆放着许多旧靴子和生锈的坩埚,简易的遮阳板不停地往下滴着雨水,远处的棚屋里传来鸡睡着时会发出来的那种咕咕声,邓布利多举起手准备敲门。
“先生,”我叫住了他,“我的魔杖呢?”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没有修好。奥利凡德先生不在店里,他失踪了,你们明天或许就能看到预言家日报上的报道……”
“是谁在哪,报上尊名!”窗户缝里传出韦斯莱夫人紧张的声音,我没有听见里面有其他人。
“是我,邓布利多,带着哈利和段里。”
门立刻就开了,我的心脏也随之狂跳起来,韦斯莱夫人穿着绿色的晨衣,她身后的茶壶还喷着热气:“噢,谢天谢地……”
我趁她拥抱哈利的空档踮着脚往屋内张望——难道他在睡觉?
邓布利多解释他和哈利要等早晨再过来,然后朝韦斯莱夫人点点头,替她关上了门。小厨房内空无一人,韦斯莱夫人搂着我的肩膀:“天哪,罗恩跟哈利都像中了伸长咒似的那么高,我原以为你也能长胖一点儿的……来点儿汤和面包好吗?”
“谢谢,韦斯莱夫人。”我清晰地说——指望他能听到。
“赫敏也来了,他们都在睡觉呢,我在这儿等着亚瑟下夜班回来……等会儿你可以去弗雷德和乔治的房间睡……”
“啊?”
韦斯莱夫人从汤匙上面移开了目光,温和地瞧着我:“弗雷德和乔治在对角巷呢,店里抽不开身,眼下两头跑又太危险。我本来是很不赞成他们开店的,但不得不说,这两个孩子是有点商业头脑……”
我垂下眼帘咬了一口面包,心里隐隐有种担心,担心着外婆过去说的那一句:“人哪,见一面少一面。”
路过客厅上楼的时候,韦斯莱家那口会显示家人状态的钟表上,指针全部指着致命危险。
“自从伏地魔宣布复出之后,这钟就老是这样。”韦斯莱夫人叹了口气,“你带睡衣了吗?让我把你身上这一身洗了吧,你可以先穿弗雷德和乔治的旧衬衣,我都熨好挂在柜子里了……”
乔治和弗雷德房间还是老样子,木头间渗着一股熟悉的火药味儿,那些他们没有带走的瓶瓶罐罐摆在桌子上,我站在房间的正中央,突如其来的孤独感像支箭似的穿过墙壁击中我。
我想对韦斯莱夫人说说德思礼家的事,想和她说那只红喜鹊,或许也不是想和她说,我只是希望有个尚有余力的聪明人,告诉我除了吃饭睡觉以外的烦恼该怎么解决。可是偏偏,每个人都有无数自己的苦难要操心。
望着打开的衣柜,我迈了进去,关上柜门,让自己蜷在里面,闭上眼睛。
我又一次梦到了神秘司,明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是让它们都发生了一遍。朦朦胧胧间,我听到了一阵嘈杂。
“……太吓人了,谁让你跑过来的?你会在半路被食死徒杀死的!”
“好了,妈妈,你觉得我现在是鬼魂吗?”语气听起来很不耐烦,貌似是有人吵起来了,应该离我很近,就在房门口。
“哎呀,我看着她进房间的,她一个人能上哪去……你真不应该这么莽撞,如果她是因为惊吓从屋子里逃出去……”
“不可能的,妈妈!你不明白,段里只有在我身边才会心安。”
“是嘛,她来的时候可没这么跟我说,我去金妮的房间看看,你给我安静点儿!”
“这还用说吗,我不在,她肯定想见我……”
我把柜子打开了一道缝,看见房间门正在一点点关上。
“乔吉。”
关门的红发男孩回头了——他的脸比在学校的时候要瘦一点儿,似乎褪去了少年那种总带着圆钝感的轮廓,身上的夹克还沾着雨珠,大概是因为里面的套头卫衣才没有打湿头发。
“段里……”乔治看起来有点儿恍神,他试探地重新推开门,迈进屋里,然后跑了起来,“你也太小气了,回信就那么几个字,我每天都在等!”他在离我两步远的地方站住了,傻笑着看我,“这是我的衬衫吗,你怎么不睡床啊,我看了预言家日报,你是不是受伤了,你……”
我跨出衣柜,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