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门,又走出十七八步,陆风方才停下。 “陆大哥,事情可是有些麻烦?” 若事情顺利,陆风定然笑颜开口,而现在,竟是要避讳他人,显然其中有些缘故。 陆风点点头,犹豫一下方才说道:“沈兄弟,那丫头算起来与你只是远亲,若寻不到也无妨吧。” 沈堂心中微沉,不过,却是正声应到:“陆大哥不知,那沈明一家对我恩情不小,若是能寻到,自然是最好。” “唉!” 陆风长叹一声,“如今,此事却有些麻烦。我让手下去寻牙行,果然寻到一个叫云竹的丫头。只不过,那人却是已经不在牙行的手中,而是被人买了去。” 心中一动,沈堂问道:“那么,是被哪一家买了去?” “沈兄弟可知道本县主簿大人?”陆风突兀问道。 “有过一面之缘!”沈堂的脑海中,浮现出那日曾见过的灰袍主簿。 “如此说来,云竹是被主簿大人家买去了?”沈堂问道。 陆风点了点头,“不错!” “那我们再买回来便是了,可以多使些银钱!”在牙行子手中,一个人也不过二三十两罢了,哪怕翻十倍买回来,沈堂也并不为难。 可是,那陆风却是犹豫了一下再度说道:“其实,如果仅是被买去,倒也无妨,有我的薄面,多花些银钱自然可以买出来。” 这自然是陆风吹牛了,一县主簿,又如何会给他这捕役颜面?不过,沈堂自然不会戳破,而是继续听着陆风的话。 “只是,我打听到主簿大人因那丫头貌美,十分疼爱,可却因此恶了家中大妇。这大妇娘家家资颇厚,主簿大人能够坐稳主簿的位置,也多劳大妇家中使了不少银钱。” “因此,这大妇大怒之下,直接将那丫头打个半死,并将其关入柴房中。主簿大人也不敢违拗,只能放任不管……” 对于主簿的家事,沈堂自然不感兴趣。只是,如此一来,想要将那云竹买回来,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想了想却是毫无头绪,毕竟,一县主簿,又岂是现在的沈堂能够招惹的? “今日劳烦陆大哥了,这件事,容我好好思量一番再作打算。”沈堂说道。 “也好!”陆风松了口气,他虽然看中沈堂,但若是与一名主簿做对,他却没有这胆量。 谢绝了沈堂的宴请,陆风匆匆而去,沈堂则是皱着眉,回到家中。 看着沈堂归来,柳香菱的眸子不时朝他看过来。沈堂略一思量,便是展颜说道:“云竹那丫头有消息了,前些时日,她的确是在山阴,不过,却是在数日前,被会稽一名富户买走。我已委托陆大哥代为打听,只要寻到那家富户,我们多使些银钱,再将云竹买回来便是。” 沈堂自然不愿意看到柳香菱伤心担忧,因此早已想好说辞。 点点头,二人闲谈几句,柳香菱便是进入屋中,而沈堂,则是皱眉思索着在院中踱步。 这件事情虽然听来困难,但是,沈堂却并非毫无头绪。想要办成此事,至少有两个法子。第一个,便是找一身份极高之人出面,直接找上那主簿。只要身份足够,想必那主簿也不会为了一名丫鬟恶了他人。 至于第二个法子,则是更复杂一些。 现在,这事情之所以麻烦,正是因为主簿身份地位极高。只要将其打落尘埃,事情自然是迎刃而解。 第一个法子简单,却不现实。能否找到足够身份的人且不说,即便是找到,恐怕也不会为了一个丫鬟为沈堂出面。所以,想来想去,也只有第二个法子可以一试。 但是,第二个法子也不容易。想要将一名根深蒂固的主簿打落尘埃,何其艰难?岂不见那堂堂县令,还不是拿主簿没办法么? 不多时,沈堂便是理清了思路。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县令定然不会对主簿手下留情,而现在,他需要做的,便是给县令大人找到一个能一举将主簿打落的机会。 “沈明!你去做件事情。”沈堂招呼沈明一声,随后耳语一番,沈明便是用力点了点头,奔出了家门。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遣出沈明,正是令他寻一些这主簿的消息和传言,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 沈明足足打探了两三日时间,却是并无太多收获。即便是有些民间传言,也不足以扳倒一名主簿。 此刻沈堂、沈明二人对坐,沈堂眉头紧锁,沈明的脸上则是带着几分沮丧。 “沈堂哥,那段兴段主簿虽然官声不佳,但是也并无太多的把柄。” “他所管辖的多是文书之类,此外便是几个官仓,根本无从下手。他岳丈家乃是粮商,家资深厚。很难从银钱上找到他的弱点。” 听着沈明的话,沈堂皱眉沉思着。陡然间,他双眉一挑。官仓?粮商? …… 天幕落下,白日间喧闹繁盛的山阴县,此刻也陷入了安静之中!街道上,伸手不见五指。然而,随着一连串微不可查的脚步声,一个几乎隐匿与黑暗的身影,却是一闪而过。 这道身影极快,穿过几个拐角后,便是径自奔着城东而去。 山阴县有官仓其三,其中城南为平常仓,城西为正仓,城东为义仓。 义仓乃是一片约莫一亩有余的房舍,大门向南,周围尽是足有丈许的高墙。正门有兵丁把守,周围也有两队兵丁往返巡查。不过,这山阴之地一向安稳,这些兵丁自然早已懈怠。此刻,正是三更时分,即便是把守正门的兵丁,也倚墙而睡。至于巡逻的兵丁,更是不知去向。 那黑影绕过正门,寻到一侧。而后,从腰间一拉,竟是取出一只绳钩。 略微掂量,钩子抛入墙内。绳子一拽,发出一声轻响。而后,这黑影小心的攀着绳子越入墙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