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坐定,言归正传。 “你看这文书,如此可合适?”邵暮语拿出文书。 纸为凝霜,字书娟秀,很显然,这文书乃是邵暮语亲手所写。 大略看了一遍,沈堂心中暗暗点头,这文书极为公允,不仅银钱之类的分配写的极为明了,其他各项事宜也尽皆列明。 “就依暮语小姐便好。”沈堂淡淡的说道。 “那你誊抄一份,你我互换用印便是了。”邵暮语说道,而后,招那云儿丫头取过笔墨。 沈堂挑了挑眉,并未拒绝。上一世,在老头子的逼迫之下,各种名帖不知道临摹了多少。虽不敢说已具其意,但是却已有其形。这一世虽有些陌生,但誊抄一分文书却也轻而易举。 砚是徐公砚,笔是长锋狼毫,墨名叶茂实!仅是这几样,便是万金不换。 手持狼毫,轻沾水墨,刚劲的笔锋便是出现在凝霜纸之上。 那邵暮语秀美轻展,心中有些吃惊。这沈堂的字,虽然还称不上大家,但也勉强登堂入室了。 除了最初的不适,很快沈堂便适应下来。不多时,文书便是誊抄完毕。 邵暮语在自己的文书上用过一方小印,而沈堂则是在誊抄的那一份上按上了手印,双方的合作,便算是正式定下来了。 “沈公子字体雅正,倒是让暮语欢喜。不知道,可方便写几句诗词,赠与暮语么?” 沈堂微微犹豫,随后还是决定不得罪眼前这金主。 狼嚎挥洒,却是一首《破阵子》!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写完落笔,却听那邵暮语惊问:“这词是何人所做?” “辛……” 话音起,沈堂心中却是苦笑一声,这首诗当然是辛弃疾所做,只不过,他熟读史篇传记,略一推算便是想到,此刻的辛大哥恐怕正在北方拿刀砍人,距离做出这首词,却还要十几二十年…… “游戏所做而已!”沈堂无奈的摇摇头,不知不觉间,自己竟是做了一回文抄公。 沈堂告辞离去,邵暮语在那词前观摩许久方才叹道:“尧掌柜竟说他是一村野之夫,这怎么可能?能够写出这种词,不知道要何种心性。不过,若是我那香菱姐姐见此,恐怕会更为欢喜吧。” 玉手轻推,窗棂打开,她的视线却正落在踱步而去的沈堂身上,“你……到底是何人?” 待到沈堂身形远去,她收回眸子,“咦?”她再度转头,朝着窗外街道望去,片刻却苦笑着摇了摇头。 就在刚才,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柳香菱的背影,只不过,很快她便是反映过来。柳香菱即便在这山阴,又怎么会有心情闲逛? 沈堂回到家中的时候,家中却是空无一人。沈明如今直接住在了城外作坊处,而柳香菱三人显然尚未归来。将竹椅支在院中,沈堂便是晒着太阳小寐。 女人逛街之时的力量和精神无穷大,柳香菱三人也不例外,直到下午时分,三人方才兴高采烈归来。而在她们身后,赫然跟着装的满满登登的三辆马车。 几人顾不上沈堂,便是呼着马车后的几个小厮开始忙活起来。 这一次,采买之全令人瞠目。大的犹如桌椅、床榻,小的犹如碗筷、茶具。总而言之,整个家中的物事,几乎尽皆采买了一遍。 将原来旧的用具直接搬上马车,新的用具在三人的指挥下直接抬入屋中各归各位。足足将近两个时辰时间,那一众小厮方才兴高采烈的拿着赏钱、赶着马车离去。 对此,沈堂心中倒也乐意。这大宅原本破旧,里边的家什更是将就所用。若非近日事多,他早就将其更换。 “夫君!” 看着沈堂的模样,柳香菱吐了吐舌头,上前挽住沈堂手臂,并低声说道:“非是香菱胡乱花用,一是夫君偶有客人来访,家中物事陈旧,着实丢了夫君颜面。另外,竹儿、三婶刚来,也需要为他们采买一些……” 柳香菱怯生生的模样,让沈堂目光含笑:“你是我家娘子,更是这宅中女主,些许采买岂不正常?至于银钱之事,自有你家夫君在,还能缺了家用?” 此刻,沈堂的怀中揣着尧掌柜补给他的数千两银钱,自然有底气说话。 沈堂话中的词句,让柳香菱羞怯几分,心中却欢喜又感动。 好在三人并未忘了买些吃食回来,倒是省了再辛苦煮饭,用过晚饭,三婶独回西房歇息,沈堂三人却是踏往正堂。 进的屋去,沈堂刚要转向侧屋,却见柳香菱挽着他的手臂,低声说道:“小竹儿今夜睡侧屋。”话音落,脸上红霞一片。 “嘻嘻,姑爷、小姐,你们早些安睡。”说罢,小竹儿一步三窜直接进入到侧屋之中。 在略带几分尴尬的气氛下,两人进入正屋。不过,沈堂却是微微一愣,而后,心中泛起几分欢喜和温暖。原本的正屋中,是两张床榻,那还是沈堂担心柳香菱不适,亲自搬过来的。 可现在,两张破床榻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崭新的绣床。 绣床之上,嫣红的被褥被烛光闪的耀眼,床榻之前的木桌上,除了燃着的红烛,竟是还有一只酒壶两只银杯。 在床头处,两套新衣并排而放。其一,乃是皂色圆领衫,其二,竟是一大红袖衫! 看到这里,沈堂又如何还不明白?随着两情渐浓,在柳香菱心中已经真正的将自己当成了夫君。只不过,如此一来,便是有一个天大的遗憾。 当初沈二福将柳香菱买来,只是穿了一身青衣便成了沈家妇。 没有花轿迎亲,没有拜堂宴宾,没有合卺结发,这永远会是柳香菱心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