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一个消息陡然在山阴城内传开。据说城外的灾民数量已经达到了十万之数。并且,现在城外粮食极为匮乏,甚至是断绝。恐怕要不了多久,粮食将会彻底被耗光。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保证山阴城内的稳定,不让灾民闯入城中,县令大人决定,关闭山阴城门。 很快,城门之处便是出现了大批羽弓手,那很少关闭的城门也是轰隆隆关闭。 偶有想出城或者进城之人,都需要被兵丁严格问询,若是合格,便通过巨大的吊篮进出。 “粟千钟”乃是山阴城内最大的粮米店,而这家粮米店东家,名席銘。而这席銘,乃是县丞席彦堂弟! 在粟千钟后院,厅堂之内,三五个穿着奢华的中年男子,正坐成一团,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几分淡淡的笑容。 其中,为首一人身广体盘,正是席銘。 “怎样?诸位!我席銘可对得起大家?这一次,若非是我们合力一心,可能够赚的如此多银钱吗?”席銘轻笑着说道。 其他几人,当即讨好的笑了笑,“自然是全赖席当家扶持,有着席当家的消息,再加上我们一心,这城中的粮价还不是任由我们说了算?不要说是五两一石,就算是十两一石,也只是一句话而已。” “席当家,是不是这生意没法做了?”其中一精瘦之人挑眉问道:“如今城门已经关闭,城外的局势显然极为严峻。我们若是依旧死守粮价,那城中的那些大人会不会找我们麻烦?就算是不找我们麻烦,那些人还有足够的银钱来买粮吗?” “你懂什么?”席銘不屑的冷笑一声,“我已经有消息传来,如今这婺州灾民遍地,不仅是我们绍兴府,即便是其他州府也被冲击。大多数州府的粮价都已经涨了不少。我们涨价,也只是顺势而为。我们又没有逼着他们来买粮,凭什么找我们麻烦?若是嫌贵,就不要来买就是了。” “至于有没有足够的银钱?这却是无需我们来担心。那百金楼的名头,你们难道不知道?背靠着邵家,那可是真正的巨富之家,家财何止百万?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眼下我们的存粮也已经不够了。” “不错!” 当即有人点头应是,“而且,我这刚刚有消息传来,州府边境已经开始设卡,我们自身的渠道恐怕短时间内无法运粮过来。若是如此,那恐怕就算是知道这泼天财富,我们手中无粮,恐怕也只能空谈一场了。” 这人的话倒是让在场的众人尽皆皱眉!他们的渠道类似,甚至,也隐约有这样的消息传来。以他们现在手中存粮,合在一起也只不过千百石,就算是价钱再高,也只是一锤子的买卖。 那席銘也是叹了一口气,“唉,恐怕也只能如此了。最后这些粮食,我们再卖个高价,便如此吧。” 就在几人可惜之时,突然间,一个小厮急匆匆的奔了进来,朝着那席銘说道:“掌柜的,外面有人求见?” “何人?”席銘微愣。 小厮摇摇头,“这人并未说明,只说有一场大富贵,想要送给掌柜!” 席銘皱皱眉头,便对小厮说,“你去将其引来!” 待小厮离去,席銘对其他几人说道:“几位先在屏风之后稍等如何?” 几人自然是从善如流,起身,便是进入到一旁的屏风之后。不多时,小厮便引着一名身形瘦削却极为高大的汉子走了进来。 “这位便是席掌柜?”这汉子抱了抱拳,也不客气,直接坐在席銘的对面。 席銘上下打量这汉子几眼,而后便是淡淡应到,“不错,某正是席銘,不知道贵客姓氏名谁、从何而来!刚才那句话,又是何意!恐怕,贵客不是来消遣席某人的吧。” 汉子咧嘴笑了笑,“巫銘,倒是与席掌柜有缘。至于消遣?小人怎敢消遣席掌柜!” 席銘喝了口茶,便是继续问道:“那么,不知道巫兄弟所谓的大富贵,到底是从何而来!” “席掌柜乃是这山阴第一粮商,这大富贵,自然从粮中来?”那汉子巫銘笑道。 “哦?”席銘眼中光芒一闪,“那不知道巫兄弟是买粮还是卖粮?” “自然是卖粮,若是买粮,恐怕席掌柜的手中,也无粮可卖了吧!”巫銘径自说道。 席銘细品着手中香茶,眉头却是皱成一条线!眼前这巫銘,来的实在有些巧,甚至,还知道眼下的自己已经手中无粮!那么,这巫銘到底是何方神圣?这背后,会不会有其他缘由? 而且,自己等人的渠道已经无法运粮而来,这巫銘又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可以弄到粮食还运道山阴? 即便是真的,那么,他去与百金楼合作,得利恐怕比与自己合作还要丰厚。可是,他却是并未前往城外,反而是费尽心思进城,并来到了自己面前? 席銘虽然贪婪,不过,却是也精明。否则的话,哪怕有堂兄席彦支持,想要赚的这偌大身价,也绝对不容易。所以,虽然大富贵当前,他却是并未急着开口,而是先思索了起来。 好半晌,席銘放下手中茶盏,淡淡说道:“巫兄弟,你既然能够来到我山阴县,这里城内外的情况,恐怕应该已经清楚了。那么,我有几个疑问,还望巫兄弟告知。” “其一,巫兄弟要卖粮,我自然是欢迎。那么,不知道巫兄弟卖多少粮。其二,粮价如何。至于这其三嘛,百金楼现在比我席某人更需要粮米,巫兄弟为何没有直接找上百金楼,反而来了我这里。” 巫銘咧嘴一笑,“席掌柜最大的疑问,应该便是那其三吧!” “那么,不知道席掌柜可知道江南盛家?” 席銘闻言一愣,盛家他当然知道,这盛家同样是江南巨富,就算是比之那邵家也不逊色。据说,这江南丝绸,有三成便是控制在这盛家手中,足可见这盛家财富。 “巫兄弟来自盛家?”席銘小心的问道,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几分恭敬。